赵德芳微微一愣,随即抱拳恭敬道:“劳圣上挂心,所幸臣侄一切无恙。”
瞧着前头的凉亭,皇帝迈步上前,坐在了凉亭之中,复抬首看向德芳,眼神中带着些许的审视:“听闻在梅山剿匪时,你也遇到了刺客,那么皇侄认为是何人想要加害呢?”
皇帝此言带着些许的试探意味,赵德芳神色镇定,倒也没有过多的委屈,或是大胆的猜测,只是略做了思索,便朝着皇帝揖礼道:
“臣侄自认为平素待人不错,只对那些贪赃枉法之徒过于严厉,恐怕那些行刺之人,便是那些贪赃枉法之徒的党羽,为其报仇来刺杀臣侄,也就说得通了。”
“可之前坊间传闻,刺杀你之人乃是丞相派人所为,又刻意指了朕是如何器重丞相,皇侄啊,你父皇从前就称赞你聪慧,你可相信是丞相,亦或是朕指使他人所为么?”皇帝神色一凛,就连语气也严厉了几分。
“臣侄不敢。”德芳旋即伏身拜下:“圣上乃任君圣君,自是不会做出这等事来,先帝是圣上兄长,是臣侄父亲,圣上与臣侄更是至亲叔侄,臣侄始终相信圣上无论如何也是不会指使他人来刺杀兄长之后。”
皇帝听闻德芳所言,不由微愣,一时之间便说不出话来,德芳所言是提醒着自己此时的身份,也在提醒着他们之间的关系,更甚者还提到了早已驾崩的先帝。
德芳之言,似乎更像是在提醒皇帝他知道所发生的事,就算不知道他也会查。可是皇帝呢,他自然也是稳如泰山,无论有多怀疑德芳,他也不能表露半分,他要做的就是护住自己的位置,对于觊觎皇位的人,都该扼杀。
“臣侄所言甚是,你与德昭是皇兄之后,是我亲侄儿,朝堂之上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朕自然也是要护着你们的,朕也当全力以赴追查刺杀你的人,还我侄儿以公道,可若是这事是有人故意而为,朕定斩不饶。”
皇帝的语气铿锵有力,然而也带着几分威胁,话里看似是在护着德芳与德昭,可言外之意便是若是他们自己编造这一切,故意引起坊间舆论,威胁皇位,那么他便不会手软。
德芳抬首对上皇帝那高深莫测的眸子,随即深深拜下:“多谢圣上愿意为臣侄讨回公道,臣侄对大宋忠心可鉴天地,对圣上的尊敬更是可昭日月。”
皇帝略微勾唇浅笑,起身虚扶起德芳,语气也缓和不少:“咱们虽是君臣,却也是叔侄,放心吧,朕不会亏待你们的。”
德芳神色也算镇定,再次向皇帝揖礼一拜。
卫姝同一些内侍退出花园之后,觉得腹中有些空空,想着此刻皇帝在府中,膳房里头应该会有不少好吃的,故而也未多想,朝着膳房便走了过去。
膳房近在咫尺,卫姝连忙加快了脚步,却瞧见有人先她一步去了,仔细一看便是跟在皇帝身侧的那位李复李公公。
卫姝不喜皇帝,自然也是不喜这位公公的,刚刚转身要走,便瞧见方慈也从另一回廊去了膳房,卫姝眉头轻蹙,心中虽有疑惑,却也不敢乱猜,只得悄没声的去膳房拿些吃的。
膳房内的庖丁见到了宫里的人,自然是要巴结讨好的,却又碍于自家府上的方侍卫在,便只能从旁讨好,今日要奉上的菜,也奉到李复的面前让他先尝。
李复浅尝几口,赞了几句,便冲着方慈道:“方侍卫,这四王爷平日的膳食也是如此么?”
方慈恭敬道:“王爷素来简朴,今日膳食丰富皆因圣上前来,若是换做平日,这菜式也是难得一见。”
李复满意的在膳房内走动着,瞧着庖丁们手中飞快落下的利刃,随即又道:“四王爷在外受了不少苦,这膳食应该丰盛一些,若是瘦了些,圣上是会心疼的。”
方慈就站在原处,接话道:“王爷说,代天巡狩便是将天子恩惠带向所有穷苦百姓,百姓安居乐业,便不觉得苦了,王爷也知圣上苦心,故而更加勤政,不敢耽误。”
李复停下走动的步伐,抬眸看着方慈,眼神中透露着些许的满意,随即道:“怎么说四王爷也是皇亲国戚,若是稍有差池便是掉脑袋的事儿,你们呐也得好生伺候,若有二心啊,圣上也是不会饶了你们的。”
膳房中众人皆应了声,李复的视线在方慈身上扫了一眼,便迈步走出了膳房,却不想在迈步出门时撞见了一直站在门口的卫姝。
李复眉头轻蹙,可依旧神色如常,昂首阔步的离开膳房。随后出来的方慈瞧见卫姝时,脸上的神色明显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便又巧妙的掩饰了过去。
卫姝瞧着这二人一前一后的来,又一前一后的离开,心中疑惑更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莫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