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他虽然被我打中了左手,但左手好像没受重伤,或者是他硬生生忍下了这次伤害。
他的战斗经验恐怕比我想象的还要丰富。
然而我的下一次攻击已经出手。我的连续攻击已经让我的重心短暂地飞了出去,没有瞬间再拉回来的可能。
路德先生抓住了这个空当,没有去挡我的攻击,而是让下刀刃的刀刃消失,上刀刃的刀刃完全包裹了上部,这样,螺旋刃就变成了一把长枪,向我的脖子扎来。
我没法躲避。
一瞬间,我感觉脖子一凉,接着一热,血从脖子中喷出,洒在地面上。
地面的治疗法阵立刻启动,只用两秒不到就止住了血。我再用手摸摸,和之前好的时候一个样。
“咳咳!”我咳嗽两声,咳出一些血块,坐在地上摆摆手:“输了,输了。”
感谢路德先生手下留情。
要是他往两边一抹,我的脑袋绝对会掉下来。就算没掉下来,恐怕也要落枕一个月。
路德先生看起来很高兴。
“太棒了鹏博,这样就足够了。”
他蹲下拍了拍我的肩,然后单臂搂住了我。
“你比我想的强上不少啊。”
他的语气让我觉得不是很像安慰。
“我都输了。”
“我十岁以后跟别人打还没输过,所以输给我也很正常啊。”
十岁之后没输过吗?那还真是天才啊。
“您是跟谁学的啊?您的步调我从来没见过。”
“我没跟别人学过,我是和别人实战对练练出来的。”
“您没考虑过去那些顶级的武馆之类的地方学习一下吗?”
我听说一些顶级武馆出来的人可以让单纯的兵器战斗可以比肩魔法,如果路德先生这样天赋的人去学习,应该肯定能学会吧?
“我见过一些从顶级武馆里出来的人。其实那些看上去很厉害的招式只是魔力的另一种运用方式罢了。过几天你们就会学到了。”
正说着,观众们已经走到了我们身前。
鹤扬看上去有点担心:“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点痒。”
这可能是治疗法阵也没法治疗的一点后遗症。想想当初被韵姐捅到喉咙的那个家伙戴了一个月颈托,我这应该还算好了。
“可惜没能看到路德被打趴下啊。”李成摇摇头。
“我感觉这局应该算鹏博赢才对。”赵雨瑞说。
“总之,我看就不必再训练了,你这水平够用了。”
“是吗,那太好了。”
“不过到时候你也得注意点分寸,要是真给人打太重了也不太好。”
“我会注意的。”
接下来就是对文王等人的训练,而我因为不用训练,就去前面做客房服务。
晚间需要服务的客人不多,大多都是指使我去饭店街买几个菜。
路德先生对我说,平时这里的客人以旅行商人居多,而且不少都是卖冒险者用品的,如果我在工作过程中看到中意的东西可以直接买下来。
他们还告诉我今晚我来守夜,要晚上十点锁门,然后擦干净一楼的桌子,把客房区域巡逻一遍。
守夜的人在前台里面的床上睡觉,方便接待半夜到达的客人。
尤其是火车晚点时这种情况特别普遍。
李成告诉我最多的一次他一晚上接待了五六十人。
这一晚很平常地过去了,前台的床没有屋子里的舒服,但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问题。
之后的几天都很平静,最大的波澜就是马胜宁在训练赵毓哲时把垃圾桶打飞到了广场对面的面包店里。
顺带一提,路德先生在那天和我打过模拟战后似乎变得热情了一些,现在他每天都在餐桌上掰着手指算他父亲哪天会来,在这期间脸上也会出现笑容。
大概过了一周平静的生活吧。
那天傍晚,路德先生找到了我。
“鹏博,我收到讯息了,家父将于今晚抵达,你热热身,做好准备。”
“才收到吗?我还以为他出发前就告诉您了。”
“家父喜欢突然袭击,这种情报也是我从其他渠道搞到的。”
“这渠道有点慢啊。”
“毕竟能跑过火车的东西不多。”
“您觉得……我们能行吗?”
路德叹了口气。
“怎么说呢,你应该是可以的,但他们恐怕不行。他们的实战经验少了点,不过就像我说的,法师输了可以找很多借口,你要是输了……”
“我去通知下其他人。”路德说着离开了我的房间。
当晚是马胜宁守夜,我和文王他们则早早围坐在大厅的桌子旁。
路德先生说最好别让太多人看见他的父亲,于是我们把本来在大厅的顾客都劝回房了。
“你们都在这坐着干什么?”
“等路德先生的父亲。”赵毓哲回答。
“还早点吧?今天的火车要八点才能到车站呢。”马胜宁看看身后的表,“这才六点多。”
“毕竟是贵族,还是早点迎接比较好。”
听了我的回答,马胜宁点点头:“也是,那你们慢慢等吧。”
他从前台后面拿出了两盘坚果和水果递给我们让我们边吃边等。
我们一直这样坐到了九点。起初还有形形色色的人从广场经过,可是现在外面十分安静,除了广场周围的路灯以外一片漆黑,最后一家店铺是十分钟前关门的。
连文王都忍不住抱怨:“他还来不来啊,一个小时从车站到这怎么都够了吧?”
唯一冷静的是鹤扬,她拿着家里带来的书看得津津有味。
突然,门外响起了金属的摩擦声和杂乱的脚步声。借着广场上的路灯可以隐约看到一队全副武装的人朝我们走来。
我们交换了下眼色。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门外。
那一队人径直走进旅店,旅店里的灯光照亮了他们。他们一行有五个人,其中四个都穿着盔甲,但又用淡蓝色的大斗篷遮在外面,好像这样别人就看不出他们是战士一样。
要我说这简直就是大象躲在桌子后面。
最后一个人则没穿盔甲,只披了带金色花纹的蓝色大斗篷——看来这人就是他们的领头人。
这一伙人低头走进旅店,没去前台开房,而是在一旁的空桌子上坐了下来。
他们到底是不是路德先生家里人呢?
我看向马胜宁求助,他则打手势告诉我这群人挡着脸他看不见是谁。
按照我自己的猜测,他们十有八九就是我们在等的人。就算不是,能在夏天捂这么严实的,肯定也不是一般人,起码是群劫匪之类的。
他们坐下后嘀咕了几句,还回头像我们这看了两眼。
都带着面罩和头盔,完全看不出面部特征。
我悄悄对鹤扬说:“你去叫路德先生出来认认人。”
之所以叫她去,是为了以防万一。
如果他们真的是一群暴徒,那么,如果他们顾及面子,就大概率不会拦一个女人的路,而我们随意行动被找茬的可能性高一些;二来如果真的打起来,她的位置会处在后方,更有利于对我们进行治疗。
事情进行得确实很顺利,他们只是看了一眼,没有拦住鹤扬。
不久,路德先生推开门走了出来,鹤扬拎着我们的法杖跟在后面。
路德先生看到这群不速之客后也愣了一下,然后绕到马胜宁那低声交流起来。
也是啊,总不能直接上去问‘你是不是我爸’吧?
他们看到路德后又开始交流起来。
路德终于走到了他们桌旁,彬彬有礼地问道:“请问我能帮什么忙吗?”
没有回应。
突然,他们仿佛下了决心似的,都站了起来往门口走。
路德先生和最后一个站起来的人碰上了视线。
“马立队长?”
那一行人站住了。
“所以您是父亲大人吧?”
路德先生皱着眉问那个只穿了斗篷的人。
“哎呀,被认出来了啊。”
那个男人摘下面罩,露出一张干练的脸。浓密的胡子几乎遮住了嘴唇,挺拔的鼻梁和棱角分明的肌肉勾勒出了一个自信的男人形象。
“父亲大人,您这是……”
“不是之前说好的吗?等新人来时,我会来的。”
“不,我是说您这一身……”
“哈哈哈,这个一会再说吧。”
“啊......好。那......两位母亲大人还好吗?”
娶了两位妻子吗?看来这位先生是不信教的了。
“都很好。”
“弟弟妹妹们......”
“也都很好,不用担心。劳特伦学东西很快,已经能帮上忙了。倒是你,最近还好吗?”
“我很好,”路德拍拍胸脯说,“至少现在没什么可担心的。”
路德的父亲点了点头。
“路德,那些新人呢,让我看看。”
“啊,他们就是。”
路德走到了我们桌边。
我赶紧站起来,朝路德的父亲行礼。
“初次见面,我是鹏博,请多包涵。”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依次行礼。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家父,帝国经济部长,海崖领继承人,雷蒙.路克公爵。”
经济部长?海崖领?果然是大贵族。
海崖领是帝国最西侧的公爵领,也是全国最大的封地。因为封地有一半都在一个巨大的悬崖上,因此得名海崖。
海崖领从被开发到现在也不过一百年的时间。相传在当时,人们看着海崖领地区满是异常坚硬,难以开凿的岩石,又没有一条河道,都不想再向西开发了。
这时有一位贵族自愿放弃南方封地群省的封地,去海崖领拓荒,条件是开发出的地盘都算他家的领地。后来,他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形成了今天的海崖领。
如果我没记错,海崖领和封地群省的总面积差不多大。
“都很有礼貌嘛,不错不错。”
雷蒙.路克先生哈哈大笑起来。
“父亲大人,今天有点太晚了,如果要考验他们的话是不是明天再说?”
“嗯......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明天再说吧。明天早上七点怎么样?”
“有必要这么早吗?”
“当然了,我的工作很忙的。”
“好的,额......马胜宁,我们的十人间还都空着吧?给我钥匙。”
之后,路德先生便带着他父亲一行人上楼了,我也回到自己的房间。
过了一会,路德又来我的房间找我,要我早点休息。
我拉住他谈了一会,了解到雷蒙先生下火车后想了个突袭我们的主意,想要来店里挑起事端,看看我们的实力。
原计划是只要他们不认识的服务生一说话,他们就立刻发难,可是他们进来以后看见我们围着桌子吃东西,没有找他们搭话,一时间不知道我们是顾客还是新人,所以决定也坐下,等服务生过去再找茬。
一直到鹤扬进了员工区的门,他们才确认我们就是新人,不过还是没有挑事的借口。
其实他们完全可以以“坐了这么久却没人服务”为借口来动手的,不过既然整个行动方案都是一拍脑袋想出来的,恐怕是缺少类似的预案吧?
最后,他们看见路德先生走出来,怕被认出,于是决定先离开,明天再来,结果最后差了一点,还是被认出来了。
“所以说幸亏我们不会当服务生?”
“不,应该说他们不会当顾客,他们平时去的店太高档了,一进门就有人迎接。”
路德先生苦笑了一下。
第二天早上,我好不容易让自己从床上爬起来。
毕业之后,不,事实上是从大四下没有课的时候开始,就逐渐把早起的技能退化掉了。
我全副武装走到后院,发现雷蒙先生他们已经在后院等着了。
“小子,你是新人之一吧?”
“啊,是的,我是鹏博。”
“你在魔法大学念的是什么专业?”
“我是圣骑士。”
“圣骑士啊......那你是队长吗?”
“如果说新人的话是的,但我仍然要听从路德先生的指挥。”
“好吧年轻人,来得很早,我很满意。拿起武器,准备战斗吧!”
“啊?现在?”
“对啊,就是现在。”
“那治疗法阵和结界?”
“已经画好了。”
“那我和谁战斗呢?”
“和他。”
雷蒙先生拍了拍旁边的人。
那是一个全身重甲,又高又壮的家伙。看起来他一个能顶我两个宽。
“您好,我是鹏博,请多指教。”
“我叫马立,护卫队长。请吧。”
马立说着,做了请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