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询问之下我们得知,这里驻留的人并没有那么多,只是为了满足一些人喜欢自己吃饭或者只和几个伙伴一起吃饭的要求才多摆了些桌子。
久违地吃到了蔬菜和不硌牙的肉,让我的嘴瞬间放松了下来,咬合用的肌肉忍不住喊出了赞美真神的话语。
我们开饭后不久,营地里工作的人也结束了下午的工作,进入了餐厅。
这时我才注意到:伐木营地里的所有人,而不只是黄寅,都虎背熊腰,强壮得吓人,好像头发都是肌肉构成的。把赵雨瑞放他们里面都算娇小可爱的了。
而且他们大多数人都只穿了一件衣服,没有袖子,看起来不厚。
就这,他们还都敞着怀,用帽子给自己扇风,让我不得不感叹他们的强壮。
“说起来,你们这次去冒险找到什么好东西了吗?”
“当然,我们在里面找到了神话时代的遗迹,”李成说着翻起了口袋,“我们用魔法印板印下了几张照片,给你瞧瞧。”
“啊!神话时代?真的吗?那不是哄小孩的故事吗......我的天,这可是大发现......咦?这样重要的东西给我看吗?这不合适吧......”
“没事的,回去这事肯定上报纸,早几天知道也不碍事。”
听到李成这样说,黄寅才放心地接过照片看了起来。
“啧......看起来没有传说中那么宏伟啊......”
“是啊,不过也有可能这只是传说中比较简陋的一部分,也许更远处还有别的东西,只是我们没走那么远。”
黄寅把照片递回给李成,举起酒杯,说道:“总之,我先代表大伙祝贺你们的大成功了。”
说完,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们也赶紧举起自己的杯子喝光。
很快,晚餐就要结束了。
黄寅又问道:“这个冬天我们弄了七根大木头,你们能拉得动多少?”
“和以前一样,你们只要能绑得上去,我们就全都能拉走。”
“哈哈哈哈,好啊,多谢了,多谢了。”
在这一天结束时,伐木营地里所有人都知道了神话时代不是童话,而是真实存在的了。
我们在伐木营地呆了五天,雪终于在傍晚时分停了。
我们准备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于是这一晚营地便忙开了。
伐木工人们向那些三四人合抱那么粗,少说能有十几米长的树干里打上大钉,中间用铁索连接,而最前面的一根巨木上延伸出的铁链则套在坦克的尾部。
七根巨木全都拼接好,我们去试了试坦克的动力。
结论是毫无问题。虽说速度很慢,但我们一边除雪一边前进本来也快不起来。
我在一旁看着正从坦克里爬出来的普诺莉小姐和后面的那些木头,不禁有些好奇。
“黄先生,你们平时是怎么把这些木头送出山的?”
“如果不是冬天的话就直接推进河里冲下去,加工厂那里会拦住的;冬天其实也差不多,在河面上开一条路在冰上滚过去。”
“你们真的能在两场雪的间隙里把这么大木头送过去吗?”
“这里离大城门只有两天的路,其实不远。而且再往前不到一天就能走出山口,那之后就有人烟了,就再没什么好怕的了。”
“再说木头又不怕雪,也没人偷,大不了把它扔在那过几天再回去找就是了。”
正聊着,远处跑来一壮汉:“黄大哥,都弄好了,你检查下?”
“好,我这就去。”
我见他要去工作,也就识趣地告辞离开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们就准备出发了。
伐木营地里派出了一个叫沙里特的人和我们一起把木头送到加工厂。
他告诉我们,最大,最贵,最难运的木料从来都是冬天才会向外运,这样做会让他们多赚几倍的钱,不过也让外面有了奇怪的谣言,比如树木在冬天才会突然间长得特别大,冬天的木头比其他季节的好之类的。
听起来很违反常识,但由于这森林本身就很不太合常理,所以相信这些谣言的人也不在少数。
两天后,我们抵达了木头加工厂。
我们进入森林是一定要路过加工厂的,不过以前都是从外面路过,被它其貌不扬的外观欺骗了,进入之后才发现里面别有一番洞天。
比如主厂房用十几根麻绳挂在房梁上的,比人还大的锯子,二十个人在两边来回拽着它,让它对下面的巨木发动猛攻;再比如能把树木的树皮全都剥落下来的机械,树从这边推进去,圆木从另一边滚出来,根本看不出是什么工作原理;还有用风车驱动的房间,这边把木头塞进去,那边就会出现木板......
我们被这里出乎意料的景致深深吸引,连连赞叹,加工厂里的人也被我们一个铁壳子后面拖七根木头的奇观所震撼,站在路旁啧啧称奇。
沙里特从车上跳下去,一声口哨就招呼来了附近的人,然后熟练地发号施令,指挥他们把木头卸下。
他们明显不像伐木营地里的人那般壮硕,但块头仍然比我大上一圈。
他们还有些拘谨,不太敢接近我们的车,最后只好沙里特自己来卸下绑在车尾的链条。
随着铁链刷拉拉地从车尾滑落,沙里特朝我们挥了挥手:“多谢了,多谢了,这样就可以了,谢谢帮忙了。”
我们继续向城市前进。
在镇翎关的大城门出现在我们头顶时,路德要我先下车去冒险者公会交付完成的委托,他去红右手找阿本登会长说明情况。
前台小哥很热情地打着招呼:“呦,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这几个月累死我了。”
我说着把完成的委托放在柜台上。
这次我们完成的委托并不多,只有五个,相比于上一次少了一半还多。不过幸运的是这五个委托都没有被别人抢先,有两个还在这几个月中被委托人追加了悬赏,所以收益其实还算马马虎虎吧。
然后柜员又帮我们算了下我们的队伍经验,发现我们这次已经可以上升成C级队伍了,每个人也都是C级冒险者了,不过路德的队伍嘛......还是差一点才能升到S级。
在等待新的冒险者卡片的过程中,其他人也来和我打招呼。
李成的熟人奥克斯问我又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可卖,我只好告诉他冬天的森林里贫瘠的很。
接着是一些我不认识的人凑上来和我搭话。
“听说你在山里生活了一个冬天是吗?”
“能不能告诉我们冬天的森林危险性如何?”
“你们在森林里走了多远?”
对于诸如此类的问题,我也一一照实回答。
再然后是那位永不缺席,哪有事哪到,每次到冒险者公会都会遇见然后上来找我聊两句的美丽女性大姐——艾絮佩莉拨开人群向我走来。
我现在有点怀疑她是不是在这蹲守我,不过没什么证据的话这种想法也只能是猜想。
她又换了新的队友。
印象里每次见到她时她都在和不同的人组队,感觉她比起冒险者更像雇佣兵一点。
敢于不谋求稳定队伍关系的人一定是有点能耐在身上的。
就是不知道她的能耐是在诱惑男人的方面多一些还是当冒险者的方面多一些......
不过就算是前者,我也绝对不会上当的。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和她讨教两招恋爱技巧,是不是能摆脱单身的困局呢?
如果她要我为知识“付费”怎么办?代价会不会有点太大了......
“喂喂,想什么呢?”
回过神来,她已经和我用一模一样的姿势镜像般地半靠在柜台上了。
“啊......没什么。”
“这次的收获怎么样?”
“还算凑合。”
“喝一杯?”
“我不喝酒。”
“那算了。”
她不再说话,就像突然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一样,只是带点笑意地看着我,让我不由得有点紧张。
我开始苦思冥想缓解尴尬的方法,然后想起了沙里特临分别时送我们的烟卷。
烟卷有手指粗,一乍长,他说是他们自己卷的,绝对是好货,让我们务必收下。
我不抽烟,但也不好回绝他的热情,所以就只是揣在了身上。
我掏出那根烟递给艾絮佩莉:“来一根?”
她熟练地用手指掐住,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好烟,可惜我已经戒了。”
说完,她就把烟扔进了自己的口袋。
戒了你倒是还我啊,我送别人去。
“艾絮佩莉小姐,这次找我有什么事吗?”
“想看看你会不会恰好愿意再接一个委托啦,我们还缺点战力。”
“我说过很多次了吧,我们是不和别人组队的。”
“别急,你先听完,”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柜台上,“这次特别赚哦,只要五天就能赚到五金币,不心动吗?”
五天五金币啊,那确实不错,是个好买卖。
“是不错,但还是容我拒绝。”
“真可惜啊。”
她叹了口气,去找她的队友了。
到最后她也没把烟卷还我。
-----------------------------------------------路德视角----------------------------------
踩着被踏实的积雪行走在镇翎关的大街上,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镇翎关的道路给我一种轻松的感觉。
在这座城市,我既不必像在京城或者海崖领时那样表现得十分拘谨,也不必像在森林里时那样紧张。
我这样说并不代表我不喜欢家庭的氛围,事实上正相反,我很希望和家人们呆在一起,只是我觉得现在这样无拘无束也是种不错的生活,而且可能是回到京城后就再也没法享受的生活。
红右手大门前的警卫已经被撤下了,我推开门,在地毯上跺了跺脚,弄掉靴子上面的雪,才走进大厅。
大厅是用光滑的大理石铺的,会对沾雪的靴子释放“滑倒魔法”。
我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阿本登会长的办公室,敲了敲门。
“请进。”
我推开门,阿本登会长出现在了桌子后面。
“路德少爷,失迎了。”
我点点头,拉过一把凳子坐下。
“我们在森林里找到了你们的人留下的营地,就在离遗迹不远的地方。”我开门见山地说。
“哦?这么说,就是只看见了营地,没找到人?”
“是这样。”
阿本登会长并没有因为我带来的消息感到高兴。
“我们在那里留下了很多补给,一定可以挺过冬天。”
他脸上还是没有笑模样。
“最近遇到什么问题了吗,会长?”
“也不算最近,已经很久了。”
会长打开抽屉,先拿出了七个戒指,又拿出了两个戒指。
我认得这些戒指,是用来和冒险队保持最基础的联系的魔道具。
“三队也失联了。”他把一枚戒指朝向我说。
“如果每支队伍都推进到我们发现的那支队伍的深度,损失两队倒也不是不可理解。”
刚从森林里出来的我很了解那里面是多么危险的地方,即使是我,如果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也难保不出意外。
“这种事每隔两三年也会有一次的吧?怎么这次这么在意?”
会长捋了捋胡子,摇摇头说:“三队里面有我们去年才招到的圣骑士啊,要是第一次出任务就折了,那……”
听到这话我来了兴致。去年招的,那就是和鹏博一届的,也许他们还认识呢。
“那人叫什么名字?”
“孙明韵。你那个送信的还和她认识呢。”
这个名字可太耳熟了,我记得很清楚,她是和鹏博他们一起被困在废弃营地的人。
当初招揽鹏博他们时也有过招揽她的计划,不过这一计划由于她已经自己找了工作而告吹。
“有印象,我听他说过这个人,”我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原来你们是从她那知道废弃营地的……我还以为你们直接派人去了魔法大学呢。”
会长没有回答,只是叹了一声气。
这种情况下应该安慰他一下。
尽管包括李成在内的每个被我安慰过的人都说我没有安慰别人的才能(普诺莉尤其过分,她叫我滚),但安慰低落的人也是圣骑士不能放弃的美好品质之一啊。
于是我说:“不过,会长先生也不必太担心,我想她即使活着回来也不会在红右手呆着了,她肯定会被吓倒的,所以不用再担心她的问题了,就当没这号人好了。”
其实这是胡说八道。
圣骑士岂是能被吓退的?我只是想让会长更容易接受重要人员损失的结果而已。
我的话似乎又一次地没能起到任何安慰效果,反而加重了患者的病情。
会长勉强挤出了个苦笑:“我倒是没什么,你还得把这噩耗带给你部下呢......要说冒险者死后还能把自己死亡的消息传给亲戚朋友,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这一句话倒是提醒我了,如果真出了什么意外,还真得告诉鹏博才行。
一是听子东说他们关系很好,二是只有他知道孙明韵家住哪里,如果要送讣告的话,还真就只有他能送。
不过可千万别让我把这坏消息告诉他,我讨厌告诉别人坏消息。
“他们也未必就全军覆没了,也许只是丢了戒指,或者拿戒指的人出了事,又或者只是拿戒指那人的手被砍下来了,也有可能单纯是忘了吧......”
“路德少爷,我确实觉得往好处想对我会好一些,但是我也知道这种事情不太现实。”
会长起身从座位后面拿起了一个水壶,朝我笑了笑,说:“既然来了,就来碗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