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婠婠配合道:“那我们轻松了,警署还不能搞屈打成招那套,中心局里应该没这种规矩。”
简若沉用门框挡着,冲外面竖起大拇指。
审讯室里头,张星宗也意会,合上审讯记录本,冲外面道:“刘sir,过来一起押人。”
刘司正取了钥匙,打开审讯椅,作势抓住江含煜的手臂,要将他提起来。
江含煜心里一突,慌了,“不……不要。”
他浑身都在抖,发疯似的挣扎着想躲开,“我不去,我不想去。”
他惨白的脸上挂着泪,好不容易捋顺的头发被甩的更乱。
江含煜涕泪横流,“我不换人了,简若沉你来问,我不要换人了……求求你……我不要去你说的那个地方。”
他用力挣脱了刘司正的手,哀求地看向门口。
简若沉眸光凛冽。
刘司正顺势松手,转身出门。
“咔嚓”审讯室的大门落锁。
“噗!”刘司正憋不住笑出声来。
怪不得简顾问喜欢演呢,原来演犯罪嫌疑人是这么有趣的事。
天,简若沉是怎么忍住不笑的。
这不好笑吗?
刘司正一笑,宋旭义也跟着笑,毕婠婠忍了忍,也没能忍住。
看犯罪嫌疑人破防实在太好笑了。
虽然他们都受过专业的训练,但该忍不住还是忍不住。
审讯室内。
不等简若沉发问,江含煜便老老实实报了姓名、籍贯、现居地和身份编号。
张星宗吸着腮肉,上嘴唇包住下嘴唇,努力睁大眼睛,忍笑垂头记录。
简若沉扫过去一眼,唇角勾了勾,“江含煜,mi6秘档和钥匙是不是一个人给你的?那个人是谁?”
“是。是一个人给我的。”江含煜惊魂未定,生怕一句话说不对,简若沉又撂挑子把他送到别处去,“陆荣的。”
江含煜梗着脖子,咬牙切齿道:“我完成骨髓移植手术住院的时候,陆荣来找过我……他说服我脱离陆堑控制,投奔他——”
“别编。”简若沉打断道。
江含煜一哽,“我没——”
简若沉蹙眉,再次打断:“你说话时眼神先向上看了一下,这代表你在回忆当时情况,说的是真话。但说到陆荣说服你脱离陆堑控制之前有停顿,同时瞥了一眼右下方,接着高频率眨眼。这说明你后半句有编造的成分。”
江含煜脸色涨红。
学校请了李长玉之后,他也抱着了解一下的心理去听过一回讲座。
确实很有趣,很吸引人。
但其中很多理论玄之又玄,让人觉得不太真实。
毕竟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捕捉到别人脸上一闪而过的情绪。
他以为选择这门课的人都是为了噱头。
没想到简若沉是真的会!
江含煜微微张着嘴,仔细回想。
他刚才真的做出那么多表情了吗?
“别想了。”简若沉往椅子上靠了靠,“人说谎时,大脑会不断计算如何编造谎言,并对外在环境和人物做出逃避反应。这些计算和反应都会增加大脑的负担,导致眨眼的频率增加。”
他顿了顿:“你最好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
江含煜立刻联想到刚才诸位警察口中,很可能会逼供的“国际刑警中心局”,慌忙道:“是我想脱离陆堑!是我自己想!我看陆堑撑不了太久,而我又不会经营手上的产业,所以想再找一个靠山。”
江含煜越说,视线越是模糊。
简若沉面无表情的脸在视线中形成几道重影。
他只觉得耳畔隆隆作响,往日最珍惜的尊严和人格此时全被简若沉的逼问烧成了一把灰。
他嘴唇发着颤,“我没有经商的天赋,什么都不懂,我只能这么选。”
“不……我、我其实根本没得选。”
“那么非法移植骨髓这件事,你知不知情?”简若沉问。
江含煜觉得这道声音好似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
似有若无。
他条件反射摇头,想要说谎。
但对上黑暗中简若沉那双接近暗金色的的眼睛,又觉得惊惧至极。
江含煜不自禁点头,喃喃:“我知道……我其实知道它来路不正,但我不知道那家医院关了那么多人……我只是隐约知道……”
他魂不守舍,“我只是太想活了。你不会懂的。”
简若沉没接话。
他不懂,但书里的简若沉一定懂。
那个角色被麻袋裹着沉入八号码头的冰水里的时候,难道就不想活?
江含煜真不愧是江鸣山养大的。
自私自利得超乎想象。
简若沉闭了闭眼,“mi6秘档上有组织违法反动社团的内容,详细写明了从建设社团到组织游行的全部流程。你现在做到哪里了?香江大学怎么肯批这样的社团?你有没有同党?”
江含煜耳边隆隆作响。
这些问题太缜密了。
他此时才意识到自己不仅仅是棋子,而且还是一个注定没有生路的废棋。
陆荣用他的时候,根本没留一点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