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若沉挎着渔具包, 跳上杜落新摩托车的后座,反手抓住了摩托车后的一截金属杆,“好了。”
杜落新拧动油门, 朝着野钓公园的方向飞驰而去, “脚收好,我们抄近路。”
简若沉刚收拢双腿夹紧车身,摩托车便一个甩尾漂进了小巷。
巷子里的穿堂风带着一点咸腥的鱼腥味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些洋灰地的气味。
简若沉听见杜落新哽咽的呜咽声,断断续续的, 隐没在海风里。
他张了下嘴,偏头看着渔村的水泥房子和错落的窄楼梯, 沉默着, 什么都没说。
真该死啊。
为什么废除死刑呢?
杀人者人恒杀之。
“吱”的一声, 摩托车在警戒线外停下。
简若沉从车上跳下来,对着守线的军装警亮了下证件, “cid顾问。”
军装警沉默地敬了个礼,伸手抬起警戒线,视线却落在简若沉身后眼睛通红的男人身上。
简若沉解释:“他是这里的主管。”
他转头看向杜落新, “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找人。”
杜落新紧攥着拳点了下头。
野钓公园圈起来的河面被太阳照得波光粼粼, 看了几年的寻常景色,此时却叫人堵得慌。
他茫然站着, 不一会儿又想:尸体的身份还没确认, 或许冯野还活着,只是太忙, 回不了信,听不到电报, 也接不到电话。
怎么会死呢?
简若沉快步走到关应钧身侧,“怎么样?”
才开口,就被尸臭味冲得反胃。
他瞄了一眼,碎石块散落在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边上,那塑料袋质量还不错,竟然没有破,里面兜着一袋腥臭的尸水。
鼓鼓囊囊挂在一个翘起的枝丫上。
夏天,气味散得快。
简若沉被冲得眼前发黑,喉间涌上一股酸味。
味道实在是太大了,生理反应不是靠着心理素质能压住的。
关应钧脱了层手套,又拿湿巾擦了一遍手,才从裤兜里掏出薄荷膏,挖了一块,抹在简若沉鼻子下面。
粗粝的指尖带着膏体磨上软肉,让简若沉打了个激灵。
又凉、又痒、还有点燥热。
“好点了?”关应钧把指尖上剩下一点,擦在太阳穴提神,才又换了副新的手套戴上,回答之前的问题,“有点麻烦。”
“怎么?”简若沉一说话,就觉得整个上唇都凉飕飕,火辣辣的。
毕婠婠从边上买了袋装的矿泉水,咬破一袋,灌进嘴里漱了口,接话道:“尸体分得太碎了,我们推测可能有多个垃圾袋分散在池底,得请打捞队。”
“最好是能找到这里的主人。”
简若沉朝后一指,“在后面呢。”
毕婠婠一愣。
“之前那个渔具店老板说的真鱼王,就是这里的老板。这个野钓公园是渔村的人共同建设起来的……”简若沉一边说,一边将杜落新的口供记录表拿出来。
毕婠婠叹为观止。
简若沉的办事能力是真的强,效率高就算了,准确度还了不得。
人缘好不说,打听消息比线人都专业。
天生就是做警察的料子!
真是便宜重案组了,还得是关sir,出手真果断。
关应钧一目十行看完,心里有了数,“毕婠婠,打电话给捕捞队,钱从我账上……”
他顿了顿,忽然扫了简若沉一眼,从皮夹里数出4000递过去,“给现金。先捞两天。”
破案是真的费钱,特别是这种还没完全划下来的案子。
要是想抢,就得抢证据,就得花钱。
关应钧掏了钱,就去警戒线外跟杜落新交流,得知他愿意借抽水机,便抬手从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递过去,“麻烦了。”
杜落新接过,也没点,抬手别在耳朵上,勉强笑了一下,“不麻烦,对你们有帮助就行。”
他转动眼珠,看向河畔边蹲着的简若沉,少年正蹙着眉看地上血肉模糊的东西,身侧是刚刚赶来的鉴证科,一边听还一边点头,显然是在跟着学。
关应钧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眼睛微眯,眸色暗沉,“有事找我顾问?”
杜落新摇头,“没有。”
他朝着关应钧看了眼,脑海里蓦然出现刚才这位督察给那少年抹薄荷膏的场景。
自然又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