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立朱允炆为皇太孙后,父皇心中最愧对的人是他;让父皇不顾嫡长子继承制,留下遗诏的是他……
什么都是他,他牢牢霸占了父皇所有的赏识和不舍。
朱棣情绪激动,眼圈泛红,往日的委屈一涌而出,碎了一地。
从未见过这样脆弱的朱棣,妙锦不知如何安慰,见四下无人,便紧紧抱住了他。
他整个人如同浸在温柔的海水,心暖洋洋的,无比安宁、踏实。
不知道过了多久,朱棣的心情终于平复下来,神情仍憔悴不堪,“妙锦,有炖一共回了几封信?”
“只有这两封”,妙锦温顺地回答。
他轻抚着妙锦的脸,眸光深邃,像冬日的夜,缓缓问道:“有炖有没有提起过先帝遗诏?”
“遗诏?”妙锦很惊奇。
他没有接话,过了许久,复又开口,像是在喃喃自语,“炖所有的信单独保存,别销毁”。
“好的”,妙锦听话地点头。
他叹了一口气,把妙锦拥在怀里,直到帐外有军情禀报,才松开。
妙锦留在营中,多有不便,她想暂时回德州。
她还有些情报没看,放在了德州,再说五百运粮兵也要回德州。
他也担心,妙锦留在这里,会受到惊吓。
纵使心中万般难舍,也只得放她走。
他亲自为她系好披风,把她按在怀里,一遍又一遍,亲她的耳垂、脖颈和花瓣一样的唇……
她轻轻地回吻,心疼去摸他的鬓角,不知何时有了几根白发。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他站在高处,目送她远去,心里莫名生出一丝不安。
如果她知晓了有炖的才华,会不会心生爱慕,会不会永远地离开,再也不回来。
和有炖相比,无论长相、才华、年龄,他都不占优势,除了手中的兵马,再也没什么能比得过有炖。
这种深入骨髓的不安,无药可解,无人能帮。
仿佛有炖随时能抢走他心爱的妙锦。
刻骨铭心的无力感,让他觉得累极了。
有炖与建文帝不同。
建文帝是可以打败的,但是面对有炖,他连个出手的理由都找不到。
只要有炖亮出父皇的遗诏,就能毫不费劲否定他所有的努力。
他真希望,世上从无有炖这个人。
他甚至盼望,让有炖在云南烟瘴之地待一辈子。
济南城墙坚固,粮草充足,守军众志成城,防守严密,意志坚定。
数十万燕兵连续猛攻三个月,毫无进展。
朱棣头疼不已。
幸亏,建文帝此刻正忙着同方孝孺等人商议皇宫各门改名之事,既未调兵攻打北平,也没派兵突袭燕兵后方,任凭济南被围,未采取任何应急策略。
本以为攻陷城池,指日可待,没想到久攻不下,朱棣忧愤交加,决定调集大炮轰城。
数轮轰击过后,城中渐渐不支。
铁铉急中生智,下令制作很多木牌,木牌上刻着“太祖高皇帝神位”七个大字,悬挂在城墙上。
攻城的燕兵面面相觑,再也不敢放炮。
燕兵被困住了手脚。
朱棣束手无策,烦躁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