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尔敏?听得此称呼,墨媚寒怔了怔,旋即神思清明,只笑了笑看向摔了酒杯的女人:“您说的是,父亲常道:‘在家从母,出嫁从妻,酒亦如是。’如今没了那酒,本王甚是不畅,难得在此能喝到与之相差不远的酒。”
蛮王感叹地点了点头,摸着桌案上的酒壶,回想起那时自己儿子端来葡萄酒的模样,带着些许血丝的双眸渐渐泛了雾汽。
“只可惜,本王也只能喝这一回罢了。”墨媚寒给自己倒满了酒,又喝了一杯,“战场之上可没有家人……”战场无母女,何况只是外祖家。墨媚寒笑了笑,看着蛮王的脸出了神。
想当年蛮族纳尔敏王子出游昭国,一路上结识八方朋友,回族时见识满满,却也遭了其他王女王子的妒忌,当他再次离族远游时,身边的护卫一个又一个的死去,聪慧的纳尔敏王子早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只是不知道他敬爱的母王生了重病暂不能理政。
一路由着身边护卫逃到琏裕城附近,进城时他听到城门的军士们说蛮族和昭国交战了,原因是什么当真是众说纷纭。他想回去,可是身边仅存的护卫抵死不从,只道是此时回去危险异常,决不能以身犯险。
墨媚寒知道的就是这样,至于为何父后没有再回蛮族,她想,也许是因为墨宜锦保护的太好了,加之又有了孩子放心不下吧。
座上蛮王闻言,皱着眉头想了一下,环顾四周,即时瞪等着下边蠢蠢欲动的臣子,一拍桌子怒道:“反了你们,没有本汗的命令,竟敢私自出兵昭国?当本汗老了没用了?”
帐中的歌舞立马停了,四下臣子、奴侍都跪倒在地:“可汗息怒……”
“汉王不必如此,左右你我的事情还没处理好……”墨媚寒盯着对面一脸错愕只端着酒杯两眼放空的臣子轻皱眉头,又看了一眼安安静静跪在一旁的依那,手指微动复又看向蛮王。
蛮王虎着脸挥了挥手便道:“不等了,事关你爹我儿子,早处理我也早些放下心头大石。”说罢,她看向墨媚寒,眼底有着无奈与怜惜,“小寒,你爹他,究竟……”
“父后不曾怨过你,你也不必记于心中。”墨媚寒叹了口气站起来,广袖一甩,转过身负手走出王帐,清冷的声音幽幽地传进帐中,“但那些人,我决不轻饶!”
决不轻饶!绝不,轻饶……
蛮王嘴里呢喃着这几个字,一直盯着那空空荡荡随风扬起的帐帘一角,良久,目光落在那群一直跪在地上的臣子,突而仰天大笑,直笑得出了泪:“依那,往后你便跟在小寒身旁罢,横竖反正,本汗也老了,管不动你们了。”
帐内俱是一静,可下一瞬却像炸开了锅似的,众人疾声:“可汗!”那发愣的臣子眸光转了转,看向依那,眼底涌处了沉痛,垂下手不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