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宋熠要开蒙学馆的消息就从周里正这里传出,并以比之前老宋家分家消息传得还要快地速度,传遍了附近乡村。
若说老宋家分家,众人只是当个热闹来看,那宋熠要开蒙学馆的事情,就真是在十里八村都掀起了不小一片波浪。
这本不是什么稀奇事,却偏偏极少会有人想到。或者说有人想到了,可愿意去做的人却从来太少。
一般考过童生的人都会想要再考秀才,又岂会有时间精力来办什么蒙学?而考过秀才的人要么会要继续考举人,要么即便是坐馆,也很少会愿意坐乡村蒙学馆。
就比如说宋熠,他取得童生资格以后,本也是要继续考秀才的。若不是他残了双腿,失去了继续科考的资格,他又怎会在这年纪轻轻、风华正茂的时候放弃学业,开起蒙学馆来?
众人说起宋熠开蒙学馆的事,都不由得又是叹息又是欢喜。
“宋三郎真是可惜了,要不是时运不济,他哪里是开乡村蒙学馆的人?”
“亏他想得到,也是,他虽然腿脚不便,可他肚子里的墨水都不是假的,这不就派上用场啦?”
“要说还是读书有用,这要是像咱们似的,就会个泥巴地里刨食,那残了腿还不就跟没了半条命似的?哪里还能想得到可以给自己找这么个事情做?”
当然,特意来向江慧嘉探听消息,有意要给自家孩子报名的人也不在少数。
人们也称赞宋熠:“真是好心思,有仁有义,宋三郎做人真是没的说。”
八十文钱便能到蒙学馆学上两月,求个开蒙识字,实在是真便宜。
就是再穷的人家,只要有心,勒紧裤腰带东凑凑西凑凑,哪怕筹不到足数的钱,凑个值八十文钱的东西出来,也是可以的。
宋熠收费这样低,甚至都没人说他开蒙学馆是为赚钱,只说他这是义举。
就是余氏,在宋熠这边开蒙学馆的消息传出来以后,都只敢偷偷骂几句,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到外头去说宋熠的不是。
江慧嘉则在跟周里正说定开馆的事情以后,当天就又亲自去了一趟老宋家,就此事告知了宋老爷子。宋老爷子听后沉默半晌,忽然眼睛一闭,浑浊的眼角竟流下两行老泪来。
他欢喜不已,又喜又愧,连连说道:“三郎定是早有主意,三郎定是早有主意……好!好!”
怪不得宋熠一定要分家,这要是还在老宋家,有余氏在那里堵着,这蒙学馆怎么可能开得起来?即便是能开起来,以余氏的性情,这学馆里头只怕也会三天两头不得安宁。
他喃喃道:“娶妻当娶贤,泼妇误我三郎……”
忽然庆幸自己到底是想通了,趁着没闭眼将宋熠分了出去。他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这要是没将宋熠分出去,没将余氏的名份定位成妾,等他百年之后,没了他的压制,余氏顶着宋熠继母的名号,还不知能闹出多少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