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悦师兄，我们的确是有事相求。”

风悦微微一笑，“蒙石的事？”

他是巫师公会的会长，虽然消息没飞羽阁那般灵通，但在朝风城，巫师的动向基本逃不过他的耳目。更何况，上次附炎之咒的事件，远一点的飞凡猎妖团事件，还有巫罗老师拿出的那几张任务卡……所有的事都围着朝风学院，他自然是要多关注一些的。

所以，圣灵少年跟朝风学子之间的较量，他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自那之后，他就一直在等他们，准确说，是等着看，他们是来，还是不来。若是来了，他是帮还是不帮？

跟非歆刚刚说得不一样。实际上，所谓的“独当一面”教育，只是针对正在学着如何独当一面的巫童而言的。等到他们真正离开学院，遇到困难，被人欺负，受了委屈，别说他们这群师兄师姐了，那群老头子第一个就坐不住……

不过，现在么……这场比赛只是小孩子之间的意气之争而已，就算最后圣灵少年输了，也不会造成什么严重后果。按照圣灵学院的传统，这种时候是不能帮忙的，即便要帮，也只能在暗中帮，而且不能帮得太明显。

风悦都已经想好了，不管他们怎么说，无论是讲道理论交情，还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他在态度上都表示绝对的支持，在实际行动上就以会长的责任来拒绝就好。

——想当初巫即这般应付他的时候，他恨得那个咬牙切齿啊。没想到如今自己居然也成了这种人……唉，想想就心塞啊。

只是，事情的发展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申不时把他们的计划讲给他听，“我想请师兄以巫师公会的名义发出委托任务，寻找杀害前飞凡猎妖团的凶手红罗，并宣称会对红罗进行公开审判。当然，我们来出委托金，不会让师兄为难的。”

风悦眨了眨眼——公开审判？一只妖兽？

非歆插嘴道：“红罗不一定是妖兽啊，说不定是神赐之战遗留下来的异人呢？”

风悦摸了摸下巴——的确，红罗一直都是以人的姿态出现的。她的态度、行为，跟妖兽很像，但跟那些隐居的异人也很像。进行公开审判，的确是很有煽动性的理由。若能拿出红罗是人族巫师的证据，说不定还能把城防军拉进来帮忙。

可是，师弟师妹们，不是要救红罗的吗？

申不时道：“其实，她是不是妖兽都没有关系。不过，若要说服城防军帮忙，她必须是人。”

风悦抬眼，看他的神色有些复杂——这少年，还真是……太聪明了。

“我为什么要帮你？”

申不时没有生气，微微笑了一下，“风悦师兄，我想请教一个问题，巫师公会建立的初衷是什么？”

神隐大陆最初是没有巫师公会的，只有国家。无论是普通人还是巫师，都归朝廷管。可是，实际上官府对巫师的约束力是很小的。巫师们在名义上仍旧是国家的子民，仍旧需要遵守国法，但实际上却是凌驾于法律之上的存在。

在很漫长的一段时间里，巫师都是实力为尊，大宗师与宗师之间的差别只有实力。那是一个很混乱的时代，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巫师，经常会凭借个人喜好来定人生死，凭借实力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罪犯”施与私刑。最后的结果就是，几乎每一个强者出现，就意味着一个新的国家诞生。而这个过程中，伴随的是无数次的争夺与战火。

对强者来说，那是最好的时代。但是，对整个人族来说，那是最糟糕的时代。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圣殿奉大巫师之命，建立了巫师公会，在巫师世界与世俗世界之间找到了一个平衡点，建立了一座桥梁。

巫师公会，是巫师的保护伞，也是巫师的枷锁。

申不时只说了一句，风悦就已经想明白了。他起身，伸手拍了拍少年肩，叹了口气，“我明白了，谢谢你。”

——看来，他不用成为他讨厌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