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外无言,没人推门入内。
周醒略显疑惑,连续呼唤几声,都未见有人入内,他不由起身快行几步到门边。
吱呀——
他拉开房门,看向屋外。
咔!
一道天雷响彻,电光照亮屋外景象。
瓢泼大雨中,黑狼双膝跪地,以出鞘之剑拄地,原本高高梳起的头发尽皆飘散,略显苍白的粉唇咬住系头发带,在风雨中飘卷不止。
湿透的发丝,在狂风吹舞下,划过鬓边与面颊。
透过湿漉漉的飘散发丝,能看到一双通红的、却无比坚定的眼眸,在那脸蛋儿上几道纵横交错的疤痕衬托下,显得既凶狠、也犀利、也柔弱。
“黑狼?你这是……”
黑狼没回答,只是眼神一定。
双手托起手中剑,一脸严肃的看着周醒:“主子,生逢乱世,黑狼为保舍妹与自身的命,做过不少丧良心之事,也杀过不少人。
“但遇见主子后,黑狼这条命,便已交托主子,生不事二主。
“我不知主子为何要行这歪门邪道之法,我只知,今日,我必须站出来,当以死谏主子,这是为奴应尽之责。”
说到这,她手中利剑锋芒转向自身脖颈。
在暗夜中如有寒芒显现。
“以奴犯主,黑狼已有取死之道,不能倚仗主子厚道,便奢求免死。
“属下只求主子勿要以姐之责,祸及舍妹。在黑狼死后,若主子能停步于此——
“黑狼愿足矣!”
言罢,她几乎没犹豫,便挥剑抹向脖子。
“住手!”周醒神色一厉。
黑狼的手只略微停顿。
“我命你住手!黑狼,连主子的话都不听了?”
当啷!
在那剑锋即将触及脖颈之际,剑气已然在脖颈刺出道血线。
黑狼手中的剑,最终摔在地上。
但她还是一脸坚定,跪倒在地,任由雨水浇在身上,淋成落汤鸡,兀自抬着头,认真看着主子。
周醒叹息一声。
事情怎么就闹成这样子了?
黑狼这丫头也真是的……
忠诚倒是足够忠诚。
方才那一刻,她是真的存了死志,半点犹豫都没。
周醒但凡晚开口半秒,人就死了。
但就是太忠诚了……
不允许有任何事情伤害到自己,哪怕是“自残”也不行。
原来,做“昏君”,看着臣子死谏,居然是这种感觉。
“进来。”
周醒心情复杂,将房门大开。
任由屋外瓢泼大雨在狂风下吹入门槛,他转身坐回到桌案后。
黑狼迟疑一下,最终还是站起身,抿紧唇,握住剑,快步跟进房中。
“关门。”周醒吩咐道。
黑狼默默关上房门。
周醒闭了一下眼睛,思考着如何说服。
但最终还是很简洁、干脆的开口道:“黑狼,我在邪地,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也只有你护法,我闭关才安心。
“所以,我想多法同修之事,没想瞒你,也瞒不过你。”
“……”
“我只问一句话,我愿信你,你是否也愿信我?”
“……”黑狼抬头,透过凌乱湿漉发丝,一双凤眸看着周醒,没出声,但却郑重点点头。
“既如此,你便信我……我暂时无法和你解释,为何要这么做,但我做的事,是正确的,你可愿信?”
“……”
良久沉默后,黑狼终究再次点头,“信。”
她声音很低。
平素她为人爽利,冷硬,从未这么“娇滴滴”的说过话。
“那便下去吧,此事你知我知,替我瞒好了,莫要让他人知道再来多事。”
“……是。”
黑狼进门时,有些失魂落魄。
但此刻,听着周醒坚定的语气,她又重新找回些信心和力气。
“等等,差点忘了。”周醒开口叫住她,从另一侧药柜取出创药,“你凑近过来,我帮你包扎。
“也不问清楚,便如此胡闹,真是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