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黄氏只要一这么哭闹,大房一家子的背都会塌下去,任劳任怨的干活,疯狂哄着捧着黄氏,将骂名都担在自己身上。
如今他们三人交足‘赎身钱’离开了叶家,本该‘和和美美’的叶家人,甚至连个人来哄哄黄氏,阻止一下黄氏这样听着像是随时会断气模样的喊叫都没有......
当真是可笑极了。
这样各怀鬼胎的一大家子,叶青釉何必担心对方会不会过上好日子呢?
叶青釉就这么任着这些一浪高过一浪的声音钻进自己的耳朵,又消散于耳畔,心中一片沉寂。
叶家之中,黄氏的叫骂停了几息,似是听其他人说了什么,而后,便爆发了更加惨烈的哭声:
“我苦——我苦啊!”
“原先老大分家走的二十两银子就没见到影子,被你们以打点的名头要走了,如今你们大姐家的闺女要出嫁,你们没出银钱也就算了,几日前还把我们俩老东西要给孙女的添妆拿走十两!!!”
“拿走十两咬咬牙也就算了——你们还要回来伸手要银子——!”
“我苦啊,吃了半辈子的泔水,我不是爹生娘喂的,我就只配低人一等,我就只配下贱,你们把我都打杀了吧!”
“咱家里又不是什么金银铺地的富贵人家,那有那么多银钱使不完,让你们回回伸手要钱——!”
这回黄氏像是真的有些伤心,隔几句,就有长长的尾音,嗓音也有了些破声,极像是破啰风箱鼓动时候发出的声音,撑着一口气也要争出个是非明白。
可,黄氏这样偏心眼的人,那里有什么是非明白可以争辩?
所以,这话几乎是刚刚喊完,叶家里一直盖不过黄氏的声音突然就爆发了!
叶青釉依稀能听到是个男人的声音,不是叶老爷子,但分不太清是叶老二还是叶老三。
那声音也卯足了劲儿的怒吼:
“大姐是你的闺女,我们就不是你的亲儿子?!!”
“什么孙女,就特娘的是个外孙女,贴金能贴到爹娘的脸上?!人家上头就没有震惊的爷奶?!”
“如今爹娘要把银钱都拿出去给她做嫁妆,那咱们这一家子就吃糠咽菜,活等着穷死!?”
“况且我们这是随口要钱吗?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我们当时租窑口,找熟手老工匠的时候,可是又找来老金头的儿子金威做质押的!”
“这钱还不上,人家就要把外头那两间屋子收走,那咱们住哪儿?!”
“不说到时候相熟的人来找我们怎么办,光是爹娘相熟的旧友来找你们,还得穿过两户别人家的屋子,就问到时候丢不丢人!”
“我现在就问娘,我刚刚说的法子行不行!不行的话,咱们也不用在这家里待了,等那些讨债鬼来,以后去大狱里面见吧!”
这道声音的声量也不低,几乎能和黄氏那胡搅蛮缠的声音打个五五开。
此时正是天色昏暗,每家吃饭的功夫,当即就有几个人打开门试探着看向叶家的门头。
可偏偏黄氏像是被这话喝止住一样,不再有大声的言语,出门看戏的人也就缩回了头,不再惯着闲事儿。
站在阴影中的叶青釉细细琢磨着那道声音最后说的‘法子’,立马感觉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涌上心头,这群吸血虫怕不是外头欠着银子,又想出了什么在叶青釉这儿使坏的法子!?
叶青釉越想越不对劲,微微侧首,气沉丹田,咬字道:
“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