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懦夫,”渡灵一把推到他的肩膀,逼他看着自己,“因为你们血管里的液体温热,所以就自认为比我们高贵?你和我父亲都是胆小鬼,我这里正好有这么一味药,专治胆小鬼……”
他猜到了些什么,准备向后跑,可渡灵飞快地追了上来,即使经常接受田径队训练,他仍然无法比她迅速。渡灵咬开自己的手腕,贴到汪忠恒的唇上,确保他咽喉有下咽的动作才松开他。“现在什么感觉?是恶心肮脏?还是前所未有的热血勇敢?”他的表情很痛苦,好像快要窒息了一样,“不要抗拒,它已经流遍你的全身了。”渡灵扭断他的脖子,无比平静,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个十分简单的行为便完成了一次吸血鬼式的繁殖,如此轻而易举,缺乏责任心和仪式感。
五分钟后他仿佛睡醒一般坐起来,“你现在还不算完全变成了吸血鬼,还需要吸食人血才行。当然,你可以放弃,享受最后的二十四小时。”汪忠恒内心想挣扎,脚步却不自主往大楼保安那里靠近。
“这样就很没意思了,”渡灵的嘴角出现一丝邪恶的上扬,“我们去见见那个你连名字都不敢念出来的男人吧,我失踪的这段时间你们好像变得很熟嘛。”
她一脚踹开父亲的办公室,他正在抽烟:“你们还回来干什么?”他的声音有点不耐烦。
“你对你的女儿没有爱心,那你对自己的学生呢?”她瞬间移动到曾存铭身边,用指甲挑开脖子上的动脉,回到汪忠恒身边,在他耳边轻轻说,“上吧。”渡灵倚靠在门框上,仿佛在欣赏罗马的真人搏斗。
汪忠恒的眼睛全变成了红色,新生吸血鬼最是饥渴,他的獠牙冒出来,行尸走肉般前进,理智全无。速度越来越快,就要咬上去的瞬间,传来巨大的撕裂声,黄花梨拐杖穿过他的身体,汪忠恒的躯体霎时化为一滩血肉浆糊。
“啊!”渡灵跪下来尖叫着,不是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而是因为她的身体好痛,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剧痛,更甚于那个石像里的黑箱子。晃过神来,她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似乎自己失去了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究竟为何物却没有答案。抬头看到父亲煞白的脸,渡灵好像突然清醒了过来,她颤巍巍站起身:“程巍出来了,他知道你和夏化埃迫害他的计划,你自己保重。”
她从大厦的窗户上跳下去,下意识摸摸脸颊,居然有一滴泪,是血红色的,她把指尖送入嘴里,比胆汁还要苦。
“你一整晚心不在焉的,告诉你个好消息给你打打气,”尤溪对程巍说,“还有二十分钟就五点了。”
“我去等她。”程巍转身就走,尤溪随他去,这一夜真是乏味到爆炸,她要开点荤了。
程巍站在小巷旁,他想主动去找她,闭上眼睛准备开始追踪她的下落(教导者可以通过血缘的联接知道被施予者的地点),突然听到有人在旁边呜咽,他弯腰去看,那个女生缩成一团,是渡灵。她的眼睛都肿了起来,脸上全是从双眼中流出的鲜血。
“你在哭什么?”程巍把她搂在怀里,“对不起,我不应该让你一个人过去的,我一直在担心你。”
“不是,不是……”说着她又哭了起来,“我……我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可是我好伤心。”
冷静过后,渡灵对程巍坦白自己杀了人。她看到他的眉头紧锁,知道自己犯了大禁,在《吸血鬼和人类共同生存法则》里第一条就是杀了人类的吸血鬼必须执行死刑。谁知他说道:“这件事我也有责任。如果我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执法者,那我一定不会姑息,可小夏夺走了我的权利,我不用代表法律,只用随心去做。作为惩罚,在你确认改掉恶习之前,必须每一秒都待在我眼皮底下。”
渡灵紧紧抱住他:“我父亲跟我彻底完蛋了,他不要我这个女儿,我也不想回去了。但是我请求你不要向他报仇,我姐姐还下落不明,真的请求你!”她的声音在颤抖,在怀中就像一只受冻的小鸟。
“被关进石像直到现在,都是我从未有过的轻松时刻,我还不想那么早就结束假期。渡灵,我们去旅行吧,我想带你去很多地方,好吗?”他看着她,像个同龄的大男孩。
“那夏化埃背叛你的事情,我父亲,都不计较了?”她没想到程巍这么沉得住气。
“以后再说吧,现在他们都知道我已经重获自由,与其明天就结算一切,不如让他们好好煎熬,那种随时可能被找上门的恐惧不是更有趣吗?”他拿出手机,上面有吸血鬼政府地下的碎尸场照片,“我把这些拜托尤溪送到了各大媒体手里,够他们焦头烂额一阵子了。你说你是我的妻子,那我欠你一个蜜月,现在给你,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争权夺利上。”
渡灵脑子里好像被塞满了草莓味的棉花糖,轻飘飘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再也不怕程巍抛弃自己,或许说她不在乎自己未来会身处怎样的境遇。她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看着程巍的脸,主动吻上去:“我爱你,造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