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营寨,此时战端已开,两军轻骑正在混战,箭矢蔽日、杀声震天,姐弟俩瑟瑟发抖,吕不疑却是从容不迫,领着二人从大营后方进入。
“吕大人,你终于回来了!”
天命司营帐外,赢骅听见马蹄声,立刻飞奔出来,见是吕不疑回来,当即喜极而泣,本想问问他是如何杀出敌营,见他身上星罗棋布的伤口,便也知道不必再问。
“萧兄与向兄可安全?”
“昨夜收到求援讯号,章大人便带我前去接应,二人皆平安无事,只是萧大人至今未醒,向大人伤势尚可,现在同章大人去准备应对天命了。”
让章无期的仆役带两个孩子去随军人员的地方安置,顺便将战利品发卖,自己进了帐内,萧彦之躺在行军交床之上,呼吸平稳,只是不见醒来,赢骅帮吕不疑扯下身上那些临时包扎,用药布细细缠裹伤处。
“天命应在何时何处?”
“一个时辰之后,就在这大营之中。”
“怎会如此!”
破衣沾血,紧紧黏在伤口之上,撕下来时,血肉模糊,吕不疑对此一声不吭,但当他听见赢骅说出天命降临的时间地点,不由失声喊出。
“此事蒙将军可知?可要移营?”
“蒙将军不肯移营!”
天陨降世地点,竟然正好在如今秦军大营之中,但当天命司人马带回这消息,两军战端已开,战况焦灼,一时难分胜负,若是此时移营,势必动摇军心,然而若不移营,天陨砸在营中,后果恐怕亦不容乐观。
包扎完毕,吕不疑拿件衣服穿好,只是帽簪不曾多带,只得先拿条绳子束个马尾,着装停当,不肯多歇,与赢骅一同去寻章无期他们。
“吕兄弟,回来就好!”
营中相见,章无期昨天听说吕不疑只身断后,已做了最坏打算,如今见他回来,喜出望外。
“章大哥,大军不移营,如今该如何行事?”
吕不疑和向鲲鹏点头见礼,没有多问什么,只以天命为先。
天陨不比凡物,没有超凡境以上实力,难以将之破坏,以往天命司人员会多备火药辅助,但今时不同往日,军营之内,烟火管制极严,章无期上下跑了几趟,蒙颌终于同意拨给若干火药,又去军需官那儿很是使了些银子,这才又弄了整一桶来。
“如今只要前方稳住战线,我等在营中只待天陨降下便是。”
章无期不敢亦不愿说出最坏可能,但其实谁都知道,两军鏖战至此,胜负只在一瞬之间,只看哪边先阵脚松动,若是秦军败阵,狄人骑兵冲进大营,那时他们几个就算拼死,也难在千军万马力保摧毁天陨。
两翼轻骑交锋已久,均未彻底将对手阵线击垮,蒙颌早已来到中军阵前,不断向战场之中的各处军队发号施令,时刻准备率领中军铁骑出击,焦灼之际,探马回报,狄人中军动了!
远远望去,蒙颌见敌营中祭天大幡缓缓向前,立即传下将领,让近万中军铁骑,准备冲阵,自己则打马阵前,高举手中铁枪,雄浑声音蓬勃发,中军阵中,不论前后,听得清清楚楚:
“此番狄丑起无名之师,犯我疆界,劳我师旅,吾等食君之禄日久,此刻正是还报君恩之时,何况今日之势,我众彼寡,只要诸君戮力向前,蛮夷丑类,自当土崩……”
话未说完,天象突然大变,原本响晴白日,瞬间便被乌云遮蔽,天色暗淡,接着一点诡异紫光出现在天边,望之有不祥之意。
“紫气东来,此乃天佑我大秦得胜之兆,众将士,随我冲!”
蒙颌为将日久,应变极快,胡编一句,率先冲出,将士不知所以,反正就是跟着冲了出去,那边狄人阵中,同样传来有如潮信般马蹄之声,片刻之后,两片钢铁城墙撞在一起。
“来了,诸位小心!”
外面杀声震天,军营里章无期等人心中亦如擂鼓,望着天上那片紫芒,数息之后,一块黑色斑点在光芒中凸显,而后黑斑越来越大,化作光球,黑暗之中,耀目异常,那东西划破天际,开始急速下降,发出尖锐呼啸,令人不寒而栗。
天陨临近,大地颤动,天命司众人感受到强劲气息,此时此刻,他们决不能有半点松懈,需得不断调整位置,避免被陨石冲击波及。
与此同时,在营外战场,两军具甲重骑已然交织在一起,当人难顾将令,只是奋力斩杀身边之敌时,一小队狄人骑兵却极其有序,专拣秦军薄弱处穿过,若遇拦阻,也是尽量避战。
目标明确,这队骑兵很快穿出战阵,直奔秦军大营而来。
终于,那天外陨石重重地砸在秦军大营之中,巨大冲击,掀翻无数营帐,震耳巨响,传遍四面八方,营内守军摇摇晃晃,纷纷扑倒,烟火冲天,犹如地狱图景。
“吕不疑、向鲲鹏,速速找寻天陨上可有缝隙缺口,嬴骅准备安放火药!”
巨坑之内,那天陨大致呈圆形,约有四五尺长宽,遍体烧得通红,不等尘埃落定,章无期即刻下令准备炸毁陨石,然而众人还未动,十余狄骑冲入营中,直奔天陨而来,为首者同样大声号令:
“抢走天陨,暴秦亡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