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瞧瞧这珠子,昨晚刚从侯府里弄来的,保真、便宜!”
“小郎君,来和姐姐玩一会……走那么快干嘛,姐姐身上可干净了!”
人声畜鸣,不绝于耳,满地秽物,落脚艰难,城南大路之上,吕不疑快步向前,边上那些跑街销赃、掩门暗娼伸来手,都被他施展身法躲开,生怕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西南一角,是咸阳城中最为混乱的片区,连巡街的都不愿意多来。
三教云集、九流汇聚,大路上已是暗无天日,坑蒙拐骗比比皆是,而那些背阴小巷之中,更不知有多少腌臜勾当正在发生。
使了些钱,吕不疑打听得那猴王庙方位后,不惜飞檐走壁,在最短时间内赶到,却见那庙伫立在一片棚屋之间,没有院落,只孤零零一座小殿,门头之上,悬着块破匾,隐约还能看见一个猴字。
闯进殿内,不见人影,满地灰尘,角落堆满秽物,恶臭无比,当间供案之后,塑着一尊猴王座像,乃是民间戏曲中所谓斗战胜佛,身上缺了多处,彩色油漆早就剥落殆尽,露出黑色泥胎。
这般景象,这庙当是破败已久,然而吕不疑一番观察之后,却发现神像前香炉之中,有一点残香,应是方才烧尽不久。
运起轻功,吕不疑悄悄绕向殿后,果然在那神像之后,有个佝偻老僧,身形矮小,团坐在块浦团之上,双臂在身前活动,也不知在做什么。
若百变门主所言非虚,此地绝非善男信女该来的地方,那老僧并无杀意外露,恐也是个高手。
吕不疑心中戒备,脚下一点,瞬间跳到那老僧身侧,见了侧脸,着实吓了一跳,好在见惯了奇事,并未叫嚷出声。
那僧帽之下,毛脸长嘴,分明是只老猢狲在那抓肚子上的虱子,难怪没有杀意。
“这猢狲也忒大了些。”
吕不疑心中暗道,这猢狲站起来该有四五尺高,头戴僧帽、身穿僧袍,只是驼着背,从后看去像极了老人。
见有来客,那猢狲并不避人,站起身来,竟是只用两条后退走路,直挺挺走到吕不疑跟前,先是双手合十拜了一下,接着右爪爪心向上,伸向吕不疑。
“我也不曾带得瓜果点心做贡品,”
吕不疑见它这样,当是讨食,可惜身上没有吃食,便掏出一块碎银,放在那爪心之中,
“给你添点香油可行?”
那猢狲接了银子,有模有样的放入怀中,又是合掌鞠躬,起身之时,突然双爪猛地向吕不疑身上抓来。
若是常人,此时定然着了道儿,可吕不疑何等反应,再加上早有防备,寒光洒过,一双爪子掉在地上,血流如注,疼得那猢狲上蹿下跳,吱哇乱叫。
真气一吐,震开剑上黑血,吕不疑半蹲下身,仔细看那地上爪子,左边那只指甲乌黑,明显浸过毒药,而后便感觉到浓烈杀气,从那神像中传来。
省去了查找机关的麻烦,吕不疑一剑挥出,剑气如龙出海,掠过神像,当即分做两半,上半截轰然落地,漫天尘埃之后,空心的神像中露出一张人脸,吕不疑分寸拿捏正好,剑气贴着那人头皮而过,削去顶上头发却不曾伤人分毫。
“剑……剑气?!难道是传说中的登峰境高手!”
那人倒也识货,只是着实吓得不轻,若不是神像挡着,当可见其裤子早已濡湿,反应过来,连忙踩下脚边机关,地上翻板打开,整个人便要滑落进地道之中。
“吕家的两个孩子,还好吗?”
“什么孩子,小人不知……正在这地下,大爷饶命,小人可给大爷带路!”
那人刚落到臀部,便被吕不疑赶上一把抓住肩膀,拎回半空,初时还想嘴硬,吕不疑手上加力,好好个肩膀便被捏做肉泥,疼得那人差点昏死过去,叫都叫不出来,脸色煞白,只得说出实情,而后不住求饶。
松手将那人扔下地道,吕不疑随后跳入,滑了好一阵才到底,落地一看,这地下密室可不简陋,天花地板四面墙,都是好砖砌成,再往里走,有大小房间,有的关着猢狲,有的则是关着大活人,挨个看去,吕萍吕安并不在其中。
有那人带路,吕不疑省去许多防备机关的麻烦,一路之上有些看守,但在吕不疑面前,与死人无二,直到一扇厚重门前,那人说这饲猴派的老大就在里面,说什么也不肯进去,吕不疑可不惯他,运足力气,一脚将那拇指厚的木门踹得粉碎,压着那人踏入其中。
大门乍破,酒臭、牲畜骚臭与名贵熏香交杂的气味冲出,恶臭难当,连尸山血海里泡出来的吕不疑也不得不闭气暂避其锋芒。
举目看去,此间乃是一处宴厅,其中装饰富丽堂皇,与咸阳城中几座名楼相比也不遑多让,对门正中,同样塑有一尊猴王坐像,只是这一尊描金画彩,显得气宇非凡。
厅堂之中,共摆下三桌酒席,两旁陪席,满桌珍馐美味,皆是一人一猴间隔相坐,共同享用桌上酒菜,边上有男女儿童服侍,那些饮宴之人个个衣衫鲜亮整齐,并无丐帮中人形象。
当中首席,有四、五人服侍,就坐却止二人,上座是个穿着华丽的壮年汉子,身材魁梧、太阳突出,一看便非普通高手,另一人身量瘦高,尖嘴猴腮、目露贼光,身边两把交椅,蹲着一公一母两只大猢狲,乖巧异常,一动不动,只等侍女喂食。
“何二,为何带外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