璋者,美玉也。
此名与樊璋身形,差之甚远,而他随母姓,便知身世必有故事。
那年樊怜游历四方,归返补天教时,却不是独个回来——彼时她腹中,还多带回了一条性命。
前代掌教虽是生气,但补天教也并非什么名门大派不能包容弟子丑事,若对方能明媒正娶,也算成了一桩美事,若无姻缘,只需这段时日,樊怜不要抛头露面,偷偷生下孩子,只说外面捡来收养,也没人会有甚闲话。
谁知分娩之后,生下的孩子异于常人,男方本是武林世家子弟,几日后来到补天教中,本打算补上婚礼,见到孩子,心中嫌恶,怕传出去折损了家族声望,当即要动手弑亲。
十月辛苦,唯有自知,樊怜那容他行此禽兽之举,二人争执不下,动起手来,竟是樊怜为母则刚,不惜损耗功体,运起焚石碎玉掌,将那负心之人当场格杀。
虽是帮着毁尸灭迹,但那男人毕竟有些背景,前代掌教始终害怕给门派招来大祸,执意樊怜将孩子处理掉,樊怜不肯,争吵多次之后,终于反目成仇,樊怜炼石手大成,前代掌教不是对手,终于死在爱徒之手。
行此大逆不道之事,樊怜无路可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那些不长进的同门尽数除掉,将补天教据为己有,重新招收弟子,扩大势力。
至于儿子,樊怜起名樊璋,知他无法见人,只能养在暗处,作为补偿,要风给风,要雨给雨,甚至暗中建造起大片地下空间,作为樊璋住所。
从未外出,樊璋只能沉溺于原始欲望打发时间,然而过分宠溺,导致樊璋阈值不断上升,越来越难以满足,最终演变成吕不疑在地下看到的那些场景。
欲壑难填,樊璋痛苦不堪,樊怜见此,愈发极端,想尽办法满足儿子,最终已无他法,想到人间之极,莫过九五之尊,便产生了让儿子当皇帝的念头。
相当皇帝的人不少,但也只是发发白日梦而已,可樊怜已陷入偏执,竟真把此事当做毕生目标,付诸行动,这才有了补天教种种行为。
除了世俗之事,樊怜知道想成帝业,需得上应天命,查遍典籍,这淮水之上,就有朱紫罗衣现世,据说能够该便穿衣之人外貌,任你本身何等不堪,穿上此衣,也变得形貌伟岸,正契合樊璋使用,樊怜便找了多为玄学高人,选了总坛地址,挖通地下暗河,意在抢夺天命,倒是樊璋争气,竟然真是应命之人,倒是省去不少麻烦。
樊璋日常生活百无聊赖,于习武上也算勠力而为,可惜先天不足,对上真正的武学天才吕不疑,奇招过后,只有死路一条。
“天命临身,是你自己不幸,你也算享尽人间极乐,死也值了!”
后撤半步,避开樊璋袭胯一掌,吕不疑双手在胸前交叉,深吸一气,缓缓向两边分出,正如不久之前,赢虎臣试探他时那般,一道气劲自他双手之间斩除,速度却是极慢,而且准头似乎歪了少许,正好从樊璋头顶擦过。
“呵……”
樊璋正想嘲笑一番,却发现这道气劲将自己行动范围限制,稍稍跳起便会被斩中,本想一掌砍碎,吕不疑却是立即逼上,不容他有任何空隙去破坏那道气劲,这才明白危机已至,再笑不出来。
樊璋跳不起来,吕不疑可是行动自如,将樊璋逼至角落,见樊璋右脚后蹬石壁,要做绝地反扑,吕不疑前空翻起,气聚足跟,自空中劈下,樊璋正向前扑出,被这一脚正中背心后脊,骨碎之声传来,樊璋脊椎,断成数节。
“住手!”
樊怜本就八分心思在这边战场,身上已被张奇留下多处重伤,见此情形,不顾张奇攻势,强行出掌逼退对手,直扑吕不疑而来。
兽穷则啮,然而已无意义,吕不疑感应身后真气流动,竟不转身,左探一步,让出身位,樊怜全力一掌扑空,眼见爱子趴在地上,正不断挣扎,想要起身,右手并双腿却已全无知觉,像个濒死的虫子,当即动容,眼中涌出几滴老泪,回想一生辛苦,都被这孩子拖累,说不出悔是不悔,却是心气全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