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法明显有些意外,她没有意识到这个人刚刚一直在这里。至于“祭若”,她感受到了来者并无恶意,所以便没有说什么,顺手将来人从她的注意力中抹去了。
啪,啪,啪。是有力铿锵的掌声!更像是来者不善的前奏曲。
掌声的发出者带着笑容看着歌唱的姬法。
“真是一场曼妙的歌唱。”瑞贝卡发出了看起来非常真切的赞叹。她的身影高大伟岸,眼神之中浩瀚而汹涌着波涛,却举止之中大体端庄,有一个神卫级别存在的风度。
姬法挠了挠头,趔趄地笑了笑,被神卫夸了之后竟有些不自在。艾琳芙蕾则是眼神中带着戒备和敌意,因为她和这个瑞贝卡对战过,她从这个女人招式之中挥杀出来的一阵阵意念力中,感受到了对方心中的狠辣肃杀、冷峻凶厉。
艾琳芙蕾印象最深刻的是:说话时候的瑞贝卡,优雅大体、端庄怡然。而战斗时候的瑞贝卡,心里装着的似乎只有手中的大剑,像一个持剑狂战的角斗士,和卡比尔的感觉很像。
“愿这悠扬的歌声能够带走那些害怕寒冷的英魂。”姬法有些不好意思地表达了自己的祝愿。
瑞贝卡轻轻一笑,她的眼睛一如既往地像西伯利亚雪里的钢铁般澄澈坚毅,只听见她道:“阿波契亚的战士,不会也不应该害怕寒冷。在篝火中燃烧自己的木柴,怎么会畏惧冰霜呢?”
风雪拂去,留下了一派清明。冰霜是孤独的女儿,跟随着旅人的步伐,席卷走了过去,推着命定之人驶向规划好的未来。
……
几个时辰后,酒店里。
两个少女的身上香喷喷的,浸润了共同躺着的床铺,可是其中一人却并未入睡——“祭若”睁着眼睛看着姬法红扑扑的脸庞。由于两人头靠的很近,姬法吹弹可破脸蛋的轮廓在“祭若”的眼中是一条优美的弧线。
她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熟睡的姬法,聆听着身畔平稳而清晰的呼吸声,只有那对眼睛不再全都是血红色。
祭若右眼的虹膜颜色正在从猩红向瞳孔渐变到灰白。灰白的面积不断增大,直到吞没了靠近眼白部分的最后猩红。
她那双左红右灰的异瞳回归了,那另个自己也回归了。
她不再是“祭若”,而是祭若。
酒店外面传来了几声孤独的狗吠,可能是流浪狗知道了这时候没有人会理他,又不再叫了。酒馆里面的人早就散去了,明天还要重建工作,大家都回到了家里准备睡一个舒舒服服的觉,以慰自己白日的惊恐和疲惫。
这,是坚冰之都终于安静下来的一刻,极昼的光不会落下,人们却总是会疲倦的。寒风还在吹着,却比春风还要柔顺,街道上顶是看不到人的,最多会有晚归的醉汉的脚步声,这些人大多是流浪街头的穷汉,平时都在角落混口酒喝,劫后余生便更加快乐地痛饮了。
“祭若”和另一个自己对视着,思考着。她们之间并没有交流,只有和外界一样的沉寂。
沉默!沉默!沉默!就像是潜行军队一样,你永远别想从他们那里接收到任何无线电,只有永无止尽的静默,让人陷入他们是否存在的猜疑之中。
都是自己,却又都不是自己。
“你是祭若,我也是。”
“祭若是你,也是我。”
少女合上了眼皮,苍白的天空中传来了雪鸟的脆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