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郊,在一株枸橘的碧绿的新枝嫩叶上,匍匐着一只与新叶颜色相仿的雌凤蝶幼虫。它把小身体吃得胖嘟嘟的,正蓄积力量预备一次又一次艰苦的蜕皮进程。
它趴在新叶上养精蓄锐,忽听到有人的脚步声临近,它忙警醒起来。
“啊,这里有一只好肥的虫子啊。捉回去,正好给大公子新添的小画眉一顿饱腹。”瘦长的小子高兴地说道。
雌凤蝶幼虫一听,头上的一对黄色叉形肉角瑟瑟抖了个颤。它赶紧露出狰狞的凶相来吓他,同时鼓足了劲儿放了一通极为刺鼻的臭气。
可惜,它还是被他钳起来,扔进了一个黑布隆冬的陶瓷小罐里了。被扔进去时,还闻到了自已使劲放出来的臭气。
“真是一股相当难闻的奇怪臭味!”雌凤蝶幼虫不能忍受地叹息,“唉!难道我就要葬送于小小画眉的鸟腹中了吗?时运不济,附身在这粒雌凤蝶的卵上,本可以借着它的蜕变,增加自已的一点灵力。谁料半道上杀出个程咬金,功亏于溃不说,还得送了小命。唉,明明我身体的颜色和树叶的颜色一样,你这臭小子怎么就火眼金睛,一眼瞧出我来了……唉……”
雌凤蝶幼虫为自已的遭际哀叹惋惜。这时,陶瓷罐子猛烈地晃动了一下,它天旋地转了一通,差点没被砸晕在罐壁上。
“哎哟——”雌凤蝶叫唤一声。
它正准备用一对肉角揉揉砸疼的脑袋,身子忽然又一震荡,跟着被甩了出去,砸在倾斜的罐盖上,顺着又滑到了地下。
“对不起!不好意思撞到你了。怎么样,你没事吧?”
忙于逃命的叶舒,一边往前奔一边回头看追兵。因而没有注意从侧面大步走过来的那个瘦长的小子,脚下没有收住力,撞了他一翻。自已也被力道绊了一跤,滚在地上。
“你怎么走路不看路的呀!”瘦长小子欠起身来坐着,一面没好气地说。
“不好意思……”叶舒爬起身子,道歉。
“唉,算了。”瘦长小子大度地说。
他拍了拍手,侧转身来拿歪在地上的装虫子的小罐子。
“哎呀,小肥虫哪儿去了?”瘦长小子叫唤道。
他拿起罐子朝里瞅,空空的。再看跌落的草地周围,也是不见虫子肥肥的小身影。他泄气地往后一坐。
“刚捉的一只顶好的小肥虫,就这么飞走了。”他喃喃着,眼睛茫然地盯着前下方的一处。
叶舒凝了个古怪的表情。心想,一个长了这么大的小子居然为了一只毛毛虫怏怏不乐,当真叫人看不上眼。
“不就是跑了一只虫子吗,有什么好感喟的。姐帮你抓一只就是了。”
叶舒说着,就朝四下里瞧。近郊之地,树木灌从最多,又是春暖花开的好季节,到处一片新绿。她就不信她捉不来一只虫子。就是给他装满一陶罐也不在话下。
她正信誓旦旦地准备撸袖子干,刚起了个势,只见那小子白了个小眼神过来,冷冷地说:“不用了,我自已捉。”
“哦,不用我帮你修复玻璃心呐?”叶舒问道。
那小子已经不睬她,抱着小陶罐,起身走了。
叶舒看着他漠然离去的背影,愣了愣。
她宽大的衣袖口探出一个肥肥的小脑袋,还伸了伸两根细长的肉角。身影正是那雌凤蝶幼虫。
就在刚才那稍纵即逝的机会来临时,它也顾不得头昏眼花,伸长了一对小肉角,揪住近身旁的衣袖边边,使出吃叶子的力气纵身一跃……
呃——身子太胖了,很重,没有跃进去。好在这位姑娘忽然抬了一下手,顺势把它荡了进去。
“唉,还好我机灵,不然就要藏身鸟腹了。”它望着瘦长小子离去的身影,唏嘘了一句,又缩进袖管里趴好了。
衣袖动了动,又来回荡了起来。雌凤蝶幼虫知道姑娘已经在摆臂走路了。它赶紧揪紧衣裳,不让肥肥的身体被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