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乔装打扮一番便从暗处出了统查府出城后径直去了孟知行的林中的小院子。
院中,那棵老槐树已经凋谢了大半,树下石桌旁坐着一中年男子正在品茶。就算他褪去了紫色龙袍可身上散发而出的威严丝毫不减,轻轻吹散茶碗的热气他就看到了来人随即展颜:“阿行。”
孟知行带着穆阿猛上前,展袖作揖:“梁王殿下。”
没错,此人正是遭遇截杀,本该死在押送阿迪力途中的梁王,赵宗。
赵宗笑着摆手,起身托住孟知行的手玩笑道:“我已是个死人了。”
孟知行起身道:“梁王殿下为大局,在下实属佩服。”
赵宗朗笑出声,坐回石凳上做了请的手势:“为北修关战事,我已声名狼藉,假死之计,也算是为我解脱了。”
不知怎的,孟知行突然有些悲伤。面前人本就是一人下万人上的藩王,盘踞于东北本该安度晚年,可为了北修关不惜自毁名声以百姓舆论压迫赵景出粮拯救被战争波及的无家可归的百姓。如今为了以后或许要执行的计划,没了姓名,成了死人。
说到底,如今种种只是孟家与皇家的恩怨,如今牵扯到这么多人,牵扯到已经脱离朝堂的赵宗父子,牵扯到萧文林萧阳羽,牵扯到统查府,甚至是与此事毫无关系的方肃。
昨夜萧文林说江湖之事本无对错,但是如今卷入到里面来的这些人,真的是对的吗?为了国家大义,真的是对的吗?
以前他只想找到杀父仇人,直到站在那北修关的城墙上,他才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国之大义,而在此时此刻,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他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
孟知行突然有些恍惚。
这么多年,有多少个像孟成和,像萧文林、霍高朗,顾翰林这样的人为了大义放弃了所有。
他勉强回神,收起自己复杂的思绪,道:“世子殿下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赵宗有些心痛,叹了口气:“我这儿子……”
赵宗假死的计划他们并没有告诉赵谦寻,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假死是为了让赵宗能够暗中掌控他的封地。而藩王宾天,必须要在王都执葬,王都有赵景有詹玉山,有错综复杂的势力,执葬过程中不能有一丝一毫差错。
出发之前,赵宗也告诉过孟知行,自己这儿子平日里有规矩,但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自小在丰州长大的赵谦寻也是耿直性子脾气直爽,收到这个消息后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无妨,”孟知行为他斟茶,“我会解决,但是如今您的封地会由谁接手还不知道,您确定有办法吗?”
“放心,我自有安排。”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萧文林差人悄悄送了套华服,靛青色长袍与他平日里的黑简直是天差地别。
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这时候还有心思操心你的事儿。
这是萧阳羽的原话,语气里满是醋意和不服。
今天的叁川雅舍倒是人少,阿礼早早的在门口等他,身着一袭粉色罗裙,在这火树银花中依旧明艳动人。
远远的,阿礼踮着脚尖越过人群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