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都靠北,入都需横渡姚江,兰羞于落霞渡口拜别祖父,这天风很大,姚女江起了浪,她一滴眼泪也没掉,只蒙着大红盖头静听祖父的教诲和小毛驴的嘶鸣。
“我大岳虽败了一丈,可百年根基还在,万里疆土犹存,你这一去,诸事当心,不可失了国之体统,亦不能失了天朝该有的傲气。”
祖父的教诲萦绕于耳,兰羞有些失神,但还是知道此时此刻应该表现的乖顺懂事些,这样祖父才会放心。便诺诺道了个是,撩起裙来跪拜,姚江像被撕了道口子似的怒吼,祖父点头长叹,在漫天的涛声浪语中离去,跨下的小黑驴毛色浅浅,嘶鸣阵阵。兰羞在风中站成了一道焰影,火红的盖头晃的眼生疼,她想伸手掀了它,却被一旁的瓷音姑姑出言阻止。
“礼教不可违,公主不可。”
“礼教么?可是我想,我想再看一眼这大岳的大好河山。”
瓷音倏悠罢了手,抛岳归启,落霞口是最后一站了,过了这道关头便实实在在是东启的地盘儿了。二八不到的弱龄女郎而已,为国为民至此,还要怎样苛求于她呢。
况东启大都瑶城,传言是个繁华不输岳都瑞京的地方。公主自来不喜瑞京,想来也不会爱上瑶城吧,她还那么年轻,以后的日子里,旦夕福祸又该如何消得。
“走吧!”
兰羞呢喃道,祖父的身影隐在了远路青山外,再也没什么割舍不下的了。姚江浪很大,巨型官船也免不了颠簸,好在行程不远,一盏茶的功夫便登了岸。行至瑶城时恰逢七月,三百株四季兰开的比侍女的脸还精神,由三百名司花使列队捧护,一路行来像条流动的芳河。
兰羞进城时是个大晴天,枣红披金马,鸣玉宝香车。车前锦翎雀,辇后雪毛狮。喜乐声里,翠寰红袖执芳舞,玉钗亲使拥车行。千八百人的队伍锦绣辉煌,绵延延数里,赚足了东启人的眸光与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