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令结结巴巴道,脑袋都快垂到胸腔里去了。兰羞如梦初醒,就说青天白日的看个大夫哪有关着门不让人在旁伺候的,原来是这样。
石凉有个心头肺尖宠着的美眷凤氏,可这凤栖梧是个再嫁之身,凭她如何得宠受爱,碰着等级森严的皇室也跟名分无缘了。如今在这府里处在奴不奴妾不妾的尴尬境地,下面人连个合适的称呼都没办法替她寻,也是个活的坎坷无奈的可怜人,无需多讲。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那桩狼灾,辛裴不在,石凉见不着,情况到底是怎样了呢。兰羞站在廊下陷入沉思,僵着一直未表态,唬的周令心惊肉跳大半晌,一颗心都快蹦到嘴里来了。
兰羞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是不太美好,讽帝母而讥帝后,看谁不爽就直接开涮。这样的女子他是招惹不起,可如今怕是已经触到人家的霉头了。也怪殿下处事不周全,王妃嫁进来都这么久了,莫说圆房,两人连坐下来同桌吃顿饭的经历都没有,遇着这样的夫婿,是个女人都不会开心吧。
周令心里一边替兰羞抱不平,一边如汤如煮,一个劲儿的窥视兰羞的神情变化,生怕王妃一个不高兴闹出事来给风雨中的逸王府雪上加霜。
可兰羞却突然转身走了,大概是还未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的缘故,看着有点儿心事重重。周令终于松了口气,发现自己额角都沁出汗了,双颊泛红,望着兰羞的去时路余悸未定。将将顺了顺心,喘了口气,就听府里乱起来了,嘈杂声一片。下面人来回禀,说玉妃狮挣脱了绳索,正在满府乱窜呢!
周令闻言惊悚异常,王妃陪嫁之物繁多,城池美婢,奇花异草,珍禽异兽,样样皆罕乃有之物。
这玉妃狮是一对儿,大如牛犊,皮毛白如雪,纤尘不染。以前在泣兰堂内院看门,平时吃饱了就睡,也不知怎么养的,跟只温犬似的还不如王妃本人有个性呢。后来王妃受伤归来,三日一请医,两日问药,为保众人出入方便便移置珍禽园了。恁大块头,如今这一挣脱,如何擒得住啊,可要伤到不少人了吧。
周令心惊肉跳,待要遣人去请王妃,却被告知王妃已经过去了。于是自己也带了人急匆匆沿路追赶,寻到大门口时碰到正夹着小包袱发愣的物苏,小姑娘满脸灰败,一身风尘,嘴角沾着几缕毛丝傻愣愣立着不知回神。分明就是被吓到了的神情,周令一大把年纪了哪有看不出来的道理,可四下观望并不见玉妃狮的踪影。
“王妃呢?”
“怕玉妃狮伤人,追出去了。”
物苏咽咽口水道,她是听了王妃回府的消息后匆匆从城外赶来的,一路上还在叽叽歪歪咒骂王妃不厚道。哪成想还有更不厚道的大礼等着她呢。
她这头一只脚刚跨入王府大门,那头玉妃狮就张着血盆大口扑面而来,吓得她魂飞魄散忘了躲闪,结果被前面一头狮子一爪拍翻在地,做了第二只玉妃狮以及紧随其后的王妃娘娘冲锋陷阵的垫脚石。
那场景,门口的禁卫都不敢对战,直接列队退让,眼睁睁看着一人两兽华丽丽的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