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策王,尊逸王妃说,是你胁迫她入牢劫囚,摧毁杏陵,迫害公主与太后,最后还给自己的府邸放了把火来混淆视听,可有此事?
小皇帝气色不佳,问完话后手攥拳头掩嘴咳了两声,他一向身体不好,与兰羞不相上下的年纪却生了副老气横秋的模样,看着病歪歪的好在锐气并不逊色。叶良辰则不慌不忙,举止自若,不知是故意为之还是心不在焉,所答还有点儿非所问。
“杏陵是个不该有的存在,隐芳是我的妻,衣冠也罢,骨灰也罢,皆无跟潇泽同置一冢的道理。”
小皇帝瞬间面色不愉,关于潇泽太子跟宝策王之间的恩恩怨怨他自是有过一番深刻了解的,夺妻之恨,是个男人就不甘心忍受这样的屈辱。可他皇兄已经死了,人死如灯灭,还这样死揪着不放,且当着他的面直呼其名的冷语相刺是不是太不把皇家放在眼里了。
“你只需答有或没有便可,朕的皇兄已死,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叶良辰本是无力的神色,一听这话立马精神起来了,原本混沌的眼睛直勾勾扫向了小皇帝,炯炯有神。
“一笔勾销?我为他揽金拢势,潜入燕岳十余年,苦心经营七八载,他却忘恩负义夺我爱妻断我情钟,谁给他的胆量?谁给他的能耐?还不是储君的位子和太子的身份,即便如今他死了又如何,大启还在,给他肆意妄为之权的萧氏皇族还在,如何一笔勾销!”
“所以你便想造反了是吧!”
小皇帝腾的一下弹了起来厉声暴喝,顺势扫落了案上的物件,拳掩口鼻连连剧咳,内侍宫娥惊慌失措,抚背顺气,揉膛理息,一通忙碌,好不容易缓过来了便有那唯恐天下不乱者迫不及待跳出来推波助澜了。
“怪到王爷放着好好的皇城不住,要跑到荒山野岭去建府呢。”
说话的是个四十开外的短须朝官,兰羞不认识,但依旧忍不住想为他鼓掌叫好。这颗石头砸的妙啊,前因后果一语道破,记恨潇泽继而记恨整个萧氏皇族是叶良辰造反的因由,放春山建府是为了方便为造反做准备,譬如蓄器藏兵等,多严谨完美的总结。
“我有不臣之心,皇上您不是早就知道了么,毁杏陵,劫死囚,杀公主,害太后,都是我一手促成。”
叶良辰像在负气,对所有的罪责大包大揽,有种有恃无恐的随心所欲感,对小皇帝的最后判决饱含期待。如此一来他意图谋逆一事不仅被重提,而且被进一步认证,成了铁板钉钉的事儿,慕容恕也好,小皇帝也好,再也没有拖而不理的理由了。兰羞这才领略了一把什么叫真正的视死如归。
“岂有此理,把他给朕打入大牢,叶氏一族一律关押侯审。”
小皇帝体魄不佳,方才一气耗了精神,眼下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说出这番话时脸已经白了青,青了白的转换好一阵了,内侍劝休却被厉声喝退,就那么咬牙死支着撑场子,还真是倔强呢,兰羞暗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