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修的指挥很出色,众职业选手发挥也很平稳,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又团灭了四五次。
谁也没法保证一连几个小时的注意力高强度集中,有时只是一个走神的疏忽,那些诡异蛇怪就能找到机会杀死队伍中的一个npc,把他们送回老家。
接连面对重复枯燥的场景,大家的精神都有些乏累了,黄少天倒还是一副元气满满的模样,看上去很是高兴。
叶修通知大家休息五分钟,调整下状态再重新开打,喻文州扯下耳机懒洋洋后躺到椅背上,看着自家副队脸上的笑,问他为什么这么开心。
黄少天美滋滋地和喻文州说了刚才的事,然后告诉他,目前统计下来自己杀的小怪最多,所以他在这场三人比赛里拿到了第一名。
“我!”
黄少天拇指比划了一下自己,然后朝他竖起食指,
“第一!”
喻文州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他。
他不理解,黄少天这样当初是怎么脱单的,难道还会产生这种疑惑就是自己到现在都是单身的原因吗?剑客玩家的脑回路都一样?那他是不是也该找个玩术士的。
“你是这个。”
喻文州想不通,但还是善意地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谢谢?”黄少天歪头。
休息时间结束,回到游戏。
还是一样阴暗的地图环境,还是一样丑的小怪,众人却没了一开始那种轻松自在的氛围,纷纷闭嘴专心手上的操作,只想早点把这段剧情给过了。
老板花那么多钱请一群职业的来开荒副本,现在还没到boss就卡进度卡这么久,他们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大家的神经都绷得很紧,没犯什么错,这次很有希望可以过,孙翔提剑挡下一只蛇怪的扑杀,但横刀嗜血buff带来的霸体效果恰好结束,他不巧被猝不及防的巨力打进了一秒的僵直。
横刀侧前方有一只怪趁着他的僵直扑了上来,孙翔心里暗呼倒霉,判断自己大概是免不了挨这一下了,他这个玩狂剑的本来就卖血卖得很残,吃一下也不知道会不会死,希望牧师能来得及捞他的血。
“小心!”
他身后传来一声陌生的呼喊,一个影子冲到他面前,替他挡下了那一击,然后失去力气软软地躺了下去。
很感人,如果这个人不是他们要保护的npc之一的话。
“我%#@$&……”
孙翔气得家乡话都冒出来了,不是这npc脑子有病吧!自己死了就死了呗他替他挡什么啊?!
“奶妈呢奶妈救一下啊!”他在yy里着急大喊。
“天天就知道喊奶妈,奶妈奶妈我奶你m……”
已经忙得要死的方士谦嘀嘀咕咕,但他回头一看,就这几秒没留神的功夫,忽然有个npc倒地上只剩一丝血皮了,吓得他连忙甩来好几道大治愈术。
血抬回来了,但npc状态栏里的毒dot一直没有消失,生命值还在逐步下降,孙翔赶紧把他往团队中心扒拉了点,免得再被什么怪打到,他没忍住又骂了两句:
“你突然跑上来做啥子啊!捣乱呢这不是!我死了又莫得事!”
横刀死一次也就掉点经验和金币,周围这么多怪呢,一下就能补上来。
那npc躺在他脚底下,气若游丝地看着他:
“你们是……要当屠龙英雄的人,哪能倒在半路上啊……我就是个普通冒险者……实力也不强,混到队伍里的,能发挥点作用就行……”
他说着气息渐渐变得平缓:
“诶?我看见了奶奶……在河对岸喊我……”
“喂喂喂你别死啊!”
孙翔抓狂地给他猛灌红药水,这npc要是死了害大家重来,那不得把锅算在他头上啊!他才不要给别人的脑抽行为买单呢!
npc安详地闭上了眼睛,血条一直在左右横跳,孙翔很想把他喊醒,但他忽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这npc叫什么。
没有人问过他的名字,所以他的头顶就是一片空白。
横刀气急败坏地提起重剑,用刀背不停拨弄着地上npc的模型,把人戳得晕晕乎乎眼冒金星,身上全是杂草和尘土。
几秒后,npc咳出一口血,晃了晃脑袋眨眨眼,终于好像是恢复了清醒:
“我还活着啊……”
npc沿着重剑剑身向上望去:
“……横刀你也活着。”
他露出一个单纯的笑容:“太好了。”
孙翔简直无语,太傻了吧,这傻帽npc,为了一个都不知道他名字的玩家这么拼命,明明自己的命才是只有一条不是吗。
他板着脸沉默了一会儿,低头问npc:“你叫什么?”
那npc愣了愣:“我?我叫纳休。”
一道绿色的简短字符浮现在孙翔的屏幕上,他问了他的名字,于是纳休对他而言就不再是“无名的npc之一”。
“哦。”
孙翔得到了回答,在确定纳休不会突然暴毙之后嫌弃地转身,
“菜就别添乱,给我好好在安全的地方呆着!”
*
历时三个半小时,开荒团终于从这好像无止尽的怪群里解脱了出来,npc都还活着,大家不用重来了。
他们斩断最后一条蛇的毒刺,总算是能双手离开键盘,长舒一口气,大部分职业选手们飞速在电竞椅上找到了最舒服的姿势,瘫成一坨。
真是要命了,他们这本打得腰酸背痛的,简直比平时训练还紧张。
“休息一下吧。”叶修提议,
“都累了,接着打也容易犯错,过十几分钟再回来开荒更有效率一点,大家喝点水,洗把脸。”
“嗯。”
姜黎也不是什么压榨劳动力的黑心资本家,她看了眼时间,“那就休息半小时吧。”
坐这么久是该活动一下,姜黎摘下耳机伸个懒腰,骨骼咔哒作响,她捏着脖子往茶水间走去,打算泡杯茶喝。按照现在的进度看,熬夜是免不了的了,就是不知道这战线会不会拉长到第二天,甚至更往后。
她进门发现绘梨衣也在茶水间里,正盯着咖啡壶出的滤液发呆。
“无聊了吗?”
姜黎泡茶时出声问道,虽然是绘梨衣主动提的要来帮忙,但不知道她会不会觉得开荒这样重复性的事情很没意思。
绘梨衣抬眼见到是她笑了起来,然后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