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寂静无声,林老汉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斟酌着道:“裴家是流放犯,自然与农户无异,每日劳作,过得清苦。”
裴家在他看来,有地方住,还有老祖宗留下的田产,还是不错。
族人们勤劳肯干,族长又睿智果敢,有经商头脑,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但他不敢说过得好,保守起见,说的惨一点,其实也都是实情,裴家确实如此。
说完,周围仍是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林老汉心提到嗓子眼,紧张的吞咽口水,手心微微出汗。
“哎”一声幽怨的少女叹息响起,似有万般愁绪:“想来也是这样。”
薛景瑶低下头,眼中无限心疼,心口发闷。
裴琮芝兰玉树般的天之骄子,从云端跌落尘埃,竟然日日做苦力。
“我有东西,可否帮我带去?”
“瑶儿!”薛永和厉声打断她。
刚刚薛景瑶不停地询问,已经让他脸色变得阴沉,心里积蓄不满。
裴家已经是流放犯了,女儿还成天想着裴家的小子。
别家躲都躲不及,她竟然堂而皇之的让人带东西给裴家。
难道嫌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吗?想也流放南华岛吗?
“只是带些衣物吃食,有何不可?”
薛景瑶冷冷的注视着他,出声反驳。
裴家平日对薛家不薄,生意上多有照拂,两家平日走动频繁。
裴家有难了,薛永和立刻紧闭大门,称病不出,直到裴家流放走人。
薛景瑶从心里看不起这样的父亲,埋怨他不愿出手帮忙。
崔永和和女儿因为裴家已经不止一次争吵,此刻脸色铁青。
多日的隐忍爆发,气极道:“让裴家倒下的是孙家,不是你父亲。”
薛景瑶美目微闪,凝聚着暴风般的愤怒。
崔管事见状,忙带着林老汉退下。
到了门房,他一脸严肃道:“刚刚老爷和小姐的对话,以及小姐问你的话都不能说,知道吗?”
“明白”林老汉立刻点头,一脸我都懂的表情。
崔管事见他识趣,松了一口气:“以后来岳南,有事都可以找我。”
嘱咐完,带着林老汉到账房支款100两,多出来的十两,双方都懂是封口费。
林老汉道谢后迅速离开,接下来马不停蹄的到药房出售人参,又到酒楼卖耗油,到绣房卖绣品。
办完事情,和林大郎赶最早的船回家。
南华岛码头,裴朝歌带着族人,李大娘领着林六娘还有不少村民,望着岳南方向,翘首以盼。
林老汉带着不少工人离开,他们的家属心里惦记,早早来到码头等候。
“不知道能不能按期回来?”一位年老的妇人忧心道,她的两个儿子都跟着去岳南。
“应该能吧,最近天气不错。”
旁边一位中年妇人道,她的丈夫也去了岳南,似乎在安慰老妇人也是在安慰自己。
“但愿吧”老妇人担忧之色不减,住在海边的人们都知道,海上情况变幻莫测。
他们看着天气不错的,谁知道海上是什么情况,没准是惊涛骇浪。
南华岛出行只能靠渡船,但往返岳南两日的航程总是充满艰险。
多年来,大海不知道吞噬了多少船只,葬送了多少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