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的看着这一屋子字画，只觉得在看着他的灵魂。

“北斗听说我是卖酒的，把我后面几年的酒包圆了，钱算了算够把地租还完了。”他突然开口。

“嗯，恭喜你自由了。”刻晴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看向挂在最当中的那幅画。

那是一幅很漂亮的仕女图，少女打着伞在河边，看着山间的一栋小屋。少女的发丝轻扬，被和风吹起的样子尽显俏皮可爱，让人不由得想到春日里的少女们坐着画舫出游，一路莺莺燕燕，而有一位少女坐着小船来到山间，寻找内心的宁静。

她有时候在想，自己是不是当时该把地租免了？

那样的话自己就不用这样，也不用每天为了某些事情患得患失，也不用每天担惊受怕，自己只需要去羡慕就好了……说不定她哪天累了，就自己一个人骑着马去翘英庄，点上一盘花生米，一盘什锦炒饭，和唐老板聊聊天，喝杯酒谈谈旧事。

那时候的她才是真正的她吧，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像是一个冒冒失失的小鸟。

她今天其实吃醋了，为什么他出门吃饭不带上自己，明明自己也知道很多关于海运的事情，自己也很厉害很有用的，自己绝对不是给你拖后腿的……你看看我啊……

自己只想被他看一看，就已经足够了……吗？

“唐倚梅。”她躺在椅子上淡淡开口，闭上眼睛。“如果……”

“如果什么？”他刚醒酒，身上是一层淡淡的酒香气。

“如果……有一天我老了，你会不会亲自来送我走啊？”刻晴试探性的问他，甚至不敢用更直白的语言。“就比如几十年后，我老了，要走啦，你会不会来看我啊？”

唐倚梅一愣，怎么这姑娘突然问这个问题？

是这几天大姨妈发作了？开始思考人生了？

他点了点头，将身边女孩儿的手握在手里：“等到时候，欢迎来翘英庄住，喝喝茶，聊聊天，谈谈我们当年的故事。”

“那里永远有你的一间院子，就像是现在刻家有我的院子一样。”

那双手被握住的一瞬间产生了些许的惊慌，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跟着另一双手的动作而被抚摸，柔顺的样子像是一只紫毛的小兔子，随着他的悸动而悸动，随着他的心情而起起伏伏。

少女心中那段朦胧的感觉在此刻有了一个明确的定义，那让她心安的，让她迷醉的，能抚慰自己心灵的是什么。

想到这里，她突然鼓起了勇气，反手握住了唐倚梅那修长的手。

“先生。”她咬了咬牙，说出了几十年后她都觉得羞耻的话。

“那个……能不能，陪我睡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