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广渊看了看恒娘,今天恒娘穿了一身家常的水蓝色绣花锦缎褙子,头上梳了一个弯月髻,戴了一支赤金嵌宝的长簪子。再看那张艳若桃李的脸蛋,就算是换了男装,抹黑了脸,那也掩盖不了什么。于是说道,
“你找个面巾戴上。”跟好了,别被人碰到,
恒娘的眼神一亮,连忙点头,回头就从袖子里拽出一条纱巾来,找了发夹,将脸蒙上了。不知道为什么,蒙着脸的叶氏,更不像好人。四个男人都这么觉得。这个女人就好像打入他们这些好人内部的虎豹豺狼。
恒娘做上自己的车,两个丫头也跟上了,和恒娘一样,都带上了面纱。破云和追月尤嫌不足,要把恒娘从头到脚包上。反正在马车里,有现成的换洗衣服和料子。这两个丫头,找出一块鹅黄色的纱料,把恒娘从头包到小腿,就露出裙角。两个丫头自己也给自己蒙上了,黑色的,恒娘本来打算绣美人图的黑纱。
等三个女人一下车,周围一片寂静。夏广渊觉得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在不断的加强。这个女人总是能让你吓一跳。本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了,但就是还会被吓到。只能领着人进去了。后来都传说夏大人身边带着一个神秘的女人,是个能人,不仅能与鬼神他通,更是掌管阴司刑狱的大人物。
恒娘一路跟着几个男人进去,一直到了一个类似大厅的地方,但是这里却只是普通客厅的装饰,此处不但在隔壁有隔间,还在主位后面有个大屏风,恒娘坐到了屏风后面,屏风有空袭,她还可以和夏大人说话。作弊!
等犯人逮到了,恒娘赶紧去看,还想站起来,可是刚要动作,就被两个丫头给摁住了。没关系,看看就好。这个手上戴着夹具的犯人鼻梁很高,眼睛大而突出,身材高瘦。那眼睛一看,不见什么獐头鼠目,反倒是一脸正直刚毅。不过,这是骗不了厅堂上的人,更骗不了恒娘。
在董兴治读了翻供的大致口供之后,堂上的毛二就开始喊冤了。口口声声说,那是一件占了血的内衣,又不值钱,何苦从死人身上扒下来?
夏广渊说道,“这羊皮袄也是那死者的?”
“那不是,是小人的。”毛二赶紧回答道,
夏广渊如同一个糊涂官一样,“你怎么可以确定是你的。也许是死者的。”
“那确实是小人的,那羊皮袄领子后面有一个万字标识,那是我家娘子的姓氏,她陪嫁过来的。”
夏广渊表现出犹豫的样子,又说道,“这也许是你无意中看到,或者是听说的呢?”
此话一出,让这毛二感觉,面前的糊涂官就是想方设法的要将这衣服也算是死者的,这件没有血的衣服,就是证明自己清白的重要证据,当然不能松口,仔细回想了一下,说道,
“那衣服的最后一刻盘扣松了,因为我娘子不在家,那个时候没有来得及帮小人缝好。”
“这样么?我好好看看。”夏广渊那过证据中的那件羊皮袄,果然最后一颗盘扣松了几针。不过,夏广渊的重点可不在这个上面,既然犯人说这是他的衣服,那肯定就是杀人时候穿的,他开始仔细的翻找。
夏广渊仔细的查看,发现里面布料陈旧,外面的皮面泛黄,里子和皮面似乎都用水擦洗过。但有一处的印记,也就是胸前的皮子,色泽有所不同。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就连毛二都觉得不对劲。旁边的人也过来帮忙看,可还是找不到痕迹。
坐在屏风后头的恒娘可等不及了,小声的说道,“拆开!”
夏广渊如同听到了指示一般,一把将里子扯下来,果然,里面露出了鲜血的痕迹,胸前一大片,可想而知,当时溅起的血迹有多少。夏广渊将衣服扔到毛二的头上,怒声喝道,
“大胆毛二,你这衣服当中的血迹,如果解说?还不速速将犯案的经过,如实招来!”
“大人!大人饶命啊!”
“你如今想让我绕了你的性命,当日盗窃不成,你杀死之人,你为何不饶?”
之后的事情,就如同里面的那样,毛二老老实实的交代了。
如同毛二这样反攻,差点脱离了一众大小官员的罪犯,怎么可能轻饶。董兴治出言道,
“此地恶徒,就应该处以极刑!”
极刑,非常的残酷,千刀万剐,将全身的皮肉拨的赶紧,却不能让人死了,行刑前,还会给犯人和参汤,就是要吊着他一口气在,最后一刀,就插在凶犯的心上。也叫点心,在古代,最起码也想要留一个全尸的期望,如何能承受这样的打击?
就在夏广渊要出言同意的时候,恒娘从屏风后面伸出一只手,一把拉住了夏广渊的衣服。夏广渊正在气头上,就想不理会,可是恒娘就是不放手,还狠狠的拉了一把,差点把夏广渊给从椅子上拉翻了。这下子,不仅是三个幕僚知道屏风后面有人了,就连犯人和看押犯人的衙役们也看见了。表情都特别的……尴尬!
夏广渊这个惧内的名声算是坐实了,还不是内人,算是传说中的宠妾吧!夏广渊觉得,叶氏虽然做事不拘一格,但还是靠谱的,她的话,恐怕还是要听一听的。就这样,三个幕僚想拦着,反应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