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这里,朝着刘正赞叹道:“蛾贼冒天下之大不韪,定然死撑到地,此事是为师并未看透,围而强攻,不若给他们我等疲于征战,心生疲累的错觉。那帮蛾贼必然心生傲慢!还是德然看得透彻啊!”
“唯有一事!”
荀棐神色凝重道:“若我等如此都未胜,朝廷追究,卢将军难逃死罪!”
“是我以伤寒之身逼迫老师,动摇军心……老师死罪可免!”
刘正心头振奋,随即拱手朝着荀棐跪拜道:“二哥,若老师当真避让不掉,还得你帮正救上一番。”
“二、二哥?!”
卢植一愣,卢节也愣住了,连关羽张飞都齐齐一愣,随即想起当初流传在庄内的事情,张飞更是忍不住喊道:“你便是荀爽的儿子?荀家姑娘的二哥?”
“公子恕罪!方才我等一时情急,公子辱骂我家兄长那声‘竖子’,兄长理应承受。关某在此给你赔不是了。”
“某家也一样!”
什么叫理应承受……
望着关羽跪下,张飞也跟着跪下来叩首道歉,刘正暗自黑下脸来,心中却颇为受用。
“你,你们……”
荀棐脸色阴沉,指着刘正破口大骂道:“竖子,你到底传了多少流言!我家女荀的名声便不要了?而今你带病之躯……”
“我那时没犯病。”
刘正委屈道,“再者,刘某小人得志,当然要尽力宣传。”
“无耻小人!我家女荀那性子你可知道?她若被污了名声,说不定便悬梁自……”
“卢某做主!只要我家德然病愈,卢某亲自登门,与慈明公一叙!”
卢植一脸斩钉截铁,惹得得不少路过的士卒频频侧目。
“老师,先度过了此事再说。何况,正残破之身,也不知道能不能拖到三年之后,为亡父守完孝了……如今还是不要谈论此事了。”
刘正闻言心中振奋,却还是摆了摆手,像是有些意兴阑珊地靠着甘始站起来,“此计用不用,还得老师权衡。若正当真将老师推入火坑,正若活着,亲自去京城负荆请罪……正若死了,二哥,全靠你了。”
“你……”
望着刘正不由分说地扭头就走,荀棐气得牙痒痒,垂头丧气的装给谁看呢,都死命认二哥了,不就是铁了心要祸害自家妹子了吗?
卢节思量许久,凑过去皱眉道:“父亲,此事……”
“德然杀了左黄门,已经给了阉人针对为父的理由。不过,其实为父拒绝贿赂左黄门,也意料到他日奸佞小人敬献谗言,圣上会赐我一死……可为父身为士人,位居高位若再无气节,只怕诸多士人寒心呐……便是一死,也只能让天下士人知道,我等匡扶汉室,绝不能与小人为伍!”
卢植摇了摇头,望着刘正有些蹒跚的脚步,目光微微红润道:“此计若破蛾贼,我等士人便扬眉吐气。若败了,也不过是我一人之过。何况,为父便是败了,如今朝堂能用的将领不过皇甫义真与朱公伟二位将军,他二人与为父交好,秋后问斩之前,只要他们能击破广宗,为父一样能获救。”
卢节恍然,随后与荀棐一样思索起来,等到卢植战败后该如何救援。
卢植自铠甲之中摸索一番,扣出一枚玉谍来,目光追忆地嘀咕道:“元起兄,你当年上门为他二人求学,要我照拂玄德与德然,只为他日大汉能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如今玄德在我身侧为将,屡建功劳,德然更是有勇有谋,建了不世之功……”
他目光通红起来,含泪道:“我等未见也有八九年的时间了。以往卢某也不曾想到你有一日会如此悲壮而死……眼看着身旁的人都一个个走了,卢某甚是寂寞啊……你若在天上听到此话,还请护卢某安全,也好助德然正名……至于他的病,你且放心,卢某定然尽全力寻找名医,他日九泉相遇,也好给你个交代!”
没多久,卢植就派人打理了帅帐外,拉着荀棐进了帅帐,召集宗员等将士幕僚商量此计。
卢植说完,帅帐内便叽叽喳喳吵成一片,最后还是荀棐毛遂自荐,准备假扮蛾贼首领,率众按照计划随机应变,众人这才偃旗息鼓。
卢植也明白这番奇谋颇为危险,责任他已经坦言担下来了,至于这些人还在吵,无非就是怕混入蛾贼堆里被发现,不想有性命之危罢了。
待得决定之后,众人散去,卢植又有些不放心地留下荀棐告诫了几句,等到两人出了帅帐,还想与刘正说一下此前派人去颍川的事情,马车已经不在了。
荀棐自宿卫处得知刘正等人刚随同刘备启程去了辕门外,卢植要安排军务便要他带了几句话,他随即骑马追了出去。
与此同时,刘正正面对着刘备,听着刘备意有所指地问道:“德然,那日那把匕首,可否给为兄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