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深吸了一口气,肃容拱手道:“仲景兄,有劳你加快进程……”
“德然。”
卢节张了张嘴,生怕刘正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刘正睨了眼他,继续道:“别让某些短视狭隘之人,再执迷不悟!这世间之事,当寻求真理,而不是不求甚解,凭着似是而非的想法凭空猜测。”
他扭身进门,留下卢节脸色难看。
荀攸皱了皱眉,若有所思。
张机叹了口气,拍了拍小白的肩膀,一旁方翁揉着小白的脑袋,安慰了几句。
……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陈镇骑马回到家中,几乎是冲进门去。
一旁小厮一路追随,他置若罔闻,冲进房间就是一顿猛砸。
等到气消得差不多了,他坐在床榻上,扇着竹扇疏解着心中的郁气,却仍旧烦躁不已。
若说起来,两边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矛盾。
自己上去为自家邓姐姐出头,对方礼让过后,反倒是自己找茬,说了人家痛处,才惹了一些不愉快。
对方人多势众,看不过眼,就以势压人,他其实也知道自己不对,可心中就是憋着一口气。这软绵绵的态度谁不会啊,可邓姐姐近来的心伤,怎么可能这么轻描淡写的过去了!
这次过去,面子里子没找回来,反倒又被对方的身世、背景、实力反抽了一巴掌,虽说在村民们地方得了一些名声,可那张机什么态度?什么叫好心办坏了事,邓姐姐会不喜欢……
张仲景你个没用的软蛋!
你既然知道邓姐姐不会喜欢,便是懂她的心意,为什么还对她如此怠慢!
你……难道真以为陈某只是偏袒邓姐姐吗?
你不要休了……我来当宝啊!
“身份,家世,就他娘的这么重要?!”
陈镇狠狠一拳砸在床榻上。
“公子!公子!老爷回来了!叫你过去正堂!”
门外突然有人喊道,陈镇脸色一凝,急忙整理仪容出门,叫小厮丫鬟收拾房间,才走到正堂,就见自家老爹跪坐在正座案几旁,威严十足的脸上露出少有的笑容,欣慰道:“我儿长大了啊。”
陈镇有些疑惑地跪坐到一侧,随即恍然大悟,想起那米贼和安抚村民的事情,心中的郁结少了一些,却明知故问道:“爹何故如此?”比起谦虚一番推了那番功劳,他还是喜欢听一向不苟言笑的老爹多夸夸自己的。
“你去了张品济村落的事情,为父已经听君序说了。”
陈秀拿着两卷竹简翻来覆去地翻看着,微微一笑:“你那邓姐姐近来名声不好听,你能维护,为父也颇为欣慰。邓家与我陈家是世交,你打小随着他们姐弟两长大,为父疏于照顾,说起来,也是你那邓姐姐照顾你。她对你亦姐亦母,你有此心,便是代表着对为父也会孝顺。”
前一句话让陈镇有些心神不宁,心中惧怕陈秀就是给一枣子,反手还会大棒敲打——这样的事情以往可没少遇到,顿时干笑道:“爹说的什么话,为人子女,自当孝顺。那张仲景着实有些过分了。邓姐姐入了他们家的门,总不是去受罪的,我虽说是一外人,也想让张家能够待邓姐姐好一些。”
“嗯。情分不能忘。”
陈秀望着其中一卷竹简上的笔法与断句符号,与另一卷竹简对比了一番,“米贼的事情也办得不错。他们叫嚣,别理他们。为父这样的人还见得少吗?便是要秉公执法,才能镇压了这等暴民。我等一软,他们便会无法无天,自认为朝廷不能对付他们了。”
他说到这里,瞥了眼陈镇,摇头笑了笑,“不过,村民的事情,你算越俎代庖了。这些事情,还是得县令县丞他们去做才好。这是收拢民心的手段,你做了,为父上面那些人,可不一定会觉得你好,说不定还会猜疑为父有觊觎之心。记得了,你是为父在外的脸面,往后多想想,多衡量,别只想着逞一时之快。好在那冯良提前告诉为父,让为父能有请示县尉的时间,如今那些村民们的去向也都安排好了,还顺带着说了一下是上面安排的……做事还是要圆滑。为父作为本地缙绅,太过要名,反而不美。”
这番提点往日也有,这时候听来却特别顺心。
没有怪罪的意思就好……陈镇握着竹扇笑着恭维道:“爹提醒的是。孩儿的手段还是有些稚嫩,可比不上爹在涅阳城中民心所向,那靠的可都是谋断权衡。爹有大智慧。”
“呵,休要胡言乱语。为父区区贼曹,至今未升,哪里有什么大智慧?”
陈秀笑了笑,心中却也明白新调过来的县令县尉等人都是士人,眼光相对客观,只要自己做好事情,就有上升的机会。
他想了想,望着两卷竹简上的落款,笑道:“为父最欣慰的还是这次你知难而退了。倒也算脱离了风口浪尖。”
“嗯?”
陈镇愣了愣,望着陈秀点了点两卷竹简的落款,神色疑惑地凑了过去,望着“刘正”二字,他感受着那笔法只觉得新奇无比,随后望着竹简上的内容,脸色一变,急忙将两卷竹简拿在手里细细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