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老夫还能跑了不成?此前那两卷反书避重就轻,这次老夫便将这断章之法给琢磨透了,然后助你们一臂之力。也好叫你们知道,便是有如此反书,这等书法诗文超绝的人才,一样能化险为夷!”
师宜官不服气道:“你们呐,便是爱耍小聪明。虽说能够抵御朝廷军数月之久,你家张曼成张渠帅与在颍川打得皇甫嵩节节败退的波才堪称蛾贼双帅,反贼清流。可我大汉还没完呢。老夫在雒阳与太学学子斗过,书法一道,老夫睥睨群雄,但真要玩起心眼来,可毫无胜算。他们坏……呃,足智多谋着呢。这小子定然是大儒门生啊,原本隐世不出,如今一鸣惊人,未必不是鬼谷子门下孙膑那般的人才。”
“之于你足智多谋,之于我便是阴险狡诈……你可别捧他太高,这局棋不只是某要报大贤良师的仇,可还事关你们这些阉党和士人的斗争。张某还等着亲善士人的朱儁、徐璆之流都被拖下水,好给我等修身养性的机会。”
张曼成握着佩刀咧嘴一笑,想起此前刘正不介意他同伴为蛾贼的言论,目光微微一眯,“不过,张某要真输了,那朱儁为人偏激,不肯让我等投降,我便投靠了他刘正,大不了再送他一份大功。至于你嘛……”
韩忠等人急忙劝阻:“大哥,我等怎能……”
“便是后路。我等如今尚是敌人,还是得无所不用其极。你们放心,我心中有数。”
张曼成摆摆手,望着村落笑道:“赵弘那边可不容易,给我的时间不多。老七,你去吧,宣扬出去,说刘正就在涅阳。老继,你去召集人手。若那朱儁徐璆不来,我等就再攻打一次涅阳,先把支持刘正的名头给坐下来,把事情闹大了。”
听着两人称诺而去,张曼成拍了拍师宜官的肩膀,“至于你嘛,还是多想想怎么解释反书的事情吧。你是回不去了,不管是你曾入阉党与我曾在外戚,算是水火不容,还是你如今与我等神兵天将为伍,之于刘正而言,你都是死路一条。”
“能容你一个反贼,还不能容老夫一个墙头草了?”
师宜官笑起来,“看谁活得久啊。”
“走你的吧!”
孙夏拿着环首刀一拍师宜官的后背,上马笑道。
望着两人离去,张曼成又望了眼身侧的两名大汉,擦了擦被太阳晒得出了些汗的后背,沉声道:“孙仲,韩忠,我等可是放手一搏了。此人的笔法,定然能引起士人追捧,多少人会应和还不敢说,至少张家被拖入水,涅阳这一片就有的玩,再有张忠配合,拖徐璆那厮下水决计不难……只是,若那刘正真是斩杀程志远与献计害大贤良师之人,我等可……”
“死活都是一刀。”
孙仲笑道,“如今快刀斩乱麻也不错。好歹算玩了次计谋,孙某可从没试过运筹帷幄的感觉……很爽!”
“某家也是。就是可惜了嫂子,要让赵弘……”
韩忠叹气一声,望着张曼成瞪眼过来,干笑道:“大哥恕罪。那刘正若真是那人,我等害他说不定便是必死无疑了,所以我才……嘿嘿,还是想想怎么宰了他吧,摇摆不定可不行。”
“摇摆不定……屁话!十几万人的烂摊子都扔给赵弘了,你以为我闲得慌,跑出来玩什么筹谋?”
张曼成脸色难看,“你得知道,大贤良师死了!如今我等被围宛城,张某怎可能保持冷静?总要想些办法让那些跟随张某的兄弟都能暂时松一口气……如果张某真的不行,便是留条后路也好。”
见韩忠还要开口,张曼成转身摆手,不耐烦道:“你此前也说了我等无路可退,我心中有数。我没倒下之前,怎可能不与朝廷军对抗到底?可我不能想着自己啊,这话便是对你们说的,是要让你们知进退,别死扛……真以为咱们的结局如今还不明朗吗?要么被招安,要么被击溃……再者,你以为我真要投靠那刘正?那是让你们听的!我可是渠帅,除了京城的那位,谁沾手都会是麻烦……可你们不同啊!”
话语声中,马蹄声渐起,张曼成上马最后望了眼村落,拍马道:“走吧!去买些蔬果鱼肉,今夜子时一过,以太牢祭天……中元了,让死了的兄弟们吃个饱。”
“好。”
韩忠和孙仲上马,拍马离去。
随后不久,又有两名大汉自山坡另一条山道走到张曼成等人原本站立的位置,望着村落,有人冷笑道:“今日休整一番,明日中元,便叫你们知道我等五斗米道的厉害,拿你们祭天!”
……
“阿嚏!”
阳光炽热,刘正趴在窗口望着太阳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捏了捏鼻子,“晒个太阳一直打喷嚏,总算舒服了。”
门外正和小白普及着一些医学小知识的张机像是想到了什么,扭头进来笑问道:“德然兄,看太阳为什么能打出喷嚏来?”
“因人而异吧。也是遗传的……具体的忘记了,等你琢磨出显微镜的时候,若是不怕人说闲话,像衙门里专门给人解剖尸体的衙役一样,琢磨一下说不定能有大发现……”
“德然兄看来预想很久了啊。着实有远见。”
刘正捏着鼻子笑了笑,随后探头张望了门外几眼,对面卢节荀攸正席地而坐,拿着四卷竹简交流着什么。
望到两人目光望过来,刘正急忙撇过头,假装若无其事地拿一侧备用的竹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