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安排已经突出了张初院落的重要性,但事实上趁着夜色,公孙越已经招呼了几个人将荀表连人带床搬到了刘正隔壁的屋子,张初的院落准备让关羽坐镇,一旦有变,也好关羽照应四个守卫。
一番忙碌,众人散去养精蓄锐,荀攸又和卢节、荀祈推演了一番,确认无误之后荀攸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说到底,米贼终究是他们三个人带来的,卢节刘正虽说同是士人,但并不是说士人各个都有气节,不会趋利避害,这时候看公孙越几人尽心尽力,他明白这些人会如此,也有刘正对荀采的心思在里面,但之前开始推演的时候,刘正就让他做主,一副所有人任凭他吩咐的态度,也让他心中有些古怪,总有一种依靠裙带关系受到照顾的错觉。
见荀攸又因为带来麻烦客气起来,卢节便安慰一番,说上几句“公达何出此言,你我相遇,若今日节有难,你莫非不会相助?”之类的体面话,刘正也在里面连连点头应和,那态度虽说没有任何奉承之意,但荀攸和荀祈听来总是有些古怪,怎么听怎么别扭——两人的好感度,在刘正的系统里还都显示着“-10”。
没过多久,张机检查完荀表的伤势出来,拉着黄叙的手望望村外的夜色,眉头微微皱起,“我家伯父和黄叔怎么还没来……这都去了一天了。连个回信都没有。”
黄忠极其顾念黄叙,再怎么样,此时已到戌正一刻,夜色已黑,也应该回来了,如今一日未归,还是这样的要紧关头,怎么都让张机有些惴惴不安。
“许是有事耽搁了。”
卢节笑了笑,目光扫视。
远处有村民在自家院子里插香拜四方,近处张飞正在招呼着手下张罗案台,与方翁一起给众人捏着面饼,还有小白露出白白的小脑袋在灶头添柴扇火,听着车焕等人说着幽州中元的风俗故事。
张机又等了一会儿,与心神不宁的黄叙说着话,就听马蹄声自村外传来,村外有习俞等人呼唤一声,随后是黄忠冷声大喊“我”了一声,马匹停在身前,张机提着灯笼上前,还要询问,黄忠冷着脸下马将缰绳抛给他,突然气势汹汹地冲进刘正门内,“嘭”地关上门锁上门栓。
这一幕让刘正愣了愣,屋外也有张机和黄叙疑惑大喊。
“没事,我就问几句话!”
黄忠喊了一声,站在门边,烛光下国字脸阴沉无比,一双眼眸凝望着刘正闪烁着异样的光亮。
“汉升兄,怎么了?”
刘正愣了愣,喊了一句让屋外敲门的关羽等人放心,坐到床边,神色尽量友善,但身躯却保持着紧绷,目光微闪地凝视着黄忠变成了“-30”的好感度。
黄忠望了眼房门,有些不放心地上前几步,望着对方撑在床榻上的双手青筋微微突起,分明也有警惕,想起双方之间的纠葛,张了张嘴,却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口。
此前他和张初到了张府,就见到了自涅阳城中传过来的两卷别人临摹的竹简,那两卷竹简之上所言之事大逆不道,着实触目惊心,看到那个落款,更是让黄忠胆战心惊。
虽说张家族长也说了,这两卷竹简大有陷害之意,张初也说对方初来乍到,又有伤痛在身受制于人,绝不可能陷自己于死地,但不管如何,起码这件事情代表着对方惹上了天大的麻烦,有对方在的地方,危险性不言而喻。
张家族长考虑到村子是个是非之地,已经坦言绝不会再派人过来,黄忠倒是有心带着黄叙远走高飞,可偏偏张初信刘正,眼下还在为了刘正的事情去涅阳奔波打探,而从张机琢磨水玉的执迷来看,也是对刘正有着无与伦比的信任,绝不可能放任刘正被人陷害,身陷囹圄。
张初张机对他恩重如山,黄忠自认不能不报,何况黄叙的身体也只有张初张机能够调养,其他庸医,他真的放心不了……
他想到这里就心乱如麻,见刘正表情疑惑,听着门外黄叙让他注意态度的提醒声,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刘公子,黄某可否看一下你的笔墨,我要那种有别于隶书的书法……”
“汉升兄怎么知道的?刘某还是这两日刚写出来的,公达也说你未看过。”
刘正愣了愣,见黄忠沉默着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疑惑地拿出一卷竹简,摊开来朝着黄忠,“汉升兄也有欣赏书法的……”
话没说完,黄忠已经大步凑过来,望着上面的字迹,肩膀却突然垮了下来,颤声道:“刘公子……你的笔墨,近来可送给别人过?”
“送给满仓满大哥了……到底怎么了?”
“黄某便说那满仓一众进来那天神色有些凶戾,不似好人!未曾想……”黄忠挺直了身躯,拳头捏起响起骨节脆响声,咬牙切齿道:“刘公子,你可真是乐善好施啊!”
刘正疑惑不解,黄忠黑着脸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了。
门外张机关羽等人正侧耳倾听,留意着屋内的动向,就听屋内突然响起竹简摔在地上的声音,紧跟着刘正突然破口大骂:“干他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