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
张轲突然眼眶就红了,抱住刘正,“公子受”
“贤侄,就这么喊,我应该还算贤吧?”
“自然,自然是贤人。贤、贤侄受苦了只是老夫也并非真的眼里容不得沙子,没有你在啊,老夫老夫说不定便跟着他们同流合污了,便是学着以往放下点身段,谄媚一点,恭谦一点,即便他们看不惯老夫的做派,也未必会赶尽杀绝”
张轲语调嘶哑,随后推开刘正,抬起袖子揩了揩眼眶,笑道:“既然贤侄如此说了,做伯父的,便听你的哈哈,好久不曾这般忸怩了,让诸位看了笑话。”
“这是真性情。听说那蔡家兄妹帮了你们不少?他日待得那蔡不夺回来,少不得见见他们。如今便先去祭拜我爹。”
刘正笑着拍了拍张轲的手臂,上马问道:“子度,你再耽搁一天,到得明日出发,如何?”
“待得祭拜伯父,我去城中寻一寻,不出意外,城内应当还有几位兄长留下的人,等见了面问些家中境况,到时候再说吧。”
公孙越笑起来。
“我去通知百姓,处理些事务。待得夜里再过来与贤侄一聚。”
张轲笑着告辞。
李成扭头道:“文丑,你也先回去吧。关乎袖箭,找几个工匠琢磨琢磨,记得保密。此外,查查张仲景他们的去向,这一路过来只有些许护卫,他们又要治病救人的,说不定也有麻烦,我等得照应。再通知姑母他们照顾好方雪。其他事务,包括那程德谋和孙子远的事情,你派人看着点对了,金马宋顺召集一些掌柜估计还得花几天时间,你通知蔡来朝处理此事,顺便你也监督一下,别让颜家那些人觉得厚此薄彼了。”
文丑点点头,望了眼听到最后一句低头沉思的刘正,正要走人,刘正突然喊了一声,沉声道:“既然官道通了,找几个人去冀州查一查那个来时听说的真定小贼褚飞燕有可能的话,派人照拂一番。若是不近人情,便报我的名讳,没用的话,再找杨凤想想办法,总而言之,一定要跟他结交一番这事稳妥一点,慢慢来就好,切记别惹怒了人家。还有,给在琅琊的童舅父他们报个信吧,最好能让他们过来一聚,刘某想当面赔礼道歉。”
“顺便教赵子龙重新做人?”
文丑咧嘴一笑,见刘正等人齐齐忍俊不禁,抱拳纵马离去。
说起来,自打颍川见了曹操,文丑便对刘正多了一些好感。
这时亲眼目睹张轲与刘正的交情,又见刘正三言两语就将杨凤的事情转危为安,虽说不知道刘正怎么猜出来杨凤等人会被招安,但也觉得刘正能受张轲青睐,还把以往不算好人的张轲给拨乱反正,也算个小有能耐的人。
此时纵马飞奔,心中不免期待杨凤他日真被招安的一幕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刘公子着实聪明内敛了很多。
嘿,聪明人就是让人期待啊。
四人前行,张飞想了想,望着远处百姓在张轲的喊话中喧闹欢呼,皱眉不已:“大哥,某家觉得,杨凤那事情太顺了,许是有蹊跷。他们能在涿郡只手遮天再加上那眭固,不说幽州所有地方,便是大部分被他们背地里掌控也说不定。如今他们既然有联合的趋势,为何平白无故要跟我等结交?便是大哥在涿县、故安有些名声,幽州有权有势的可大有人在,此事某家总觉得不妥,咱们小门小户可别又栽进去了。”
“招安、洗白,或者是从蛾贼那些烧杀掳掠的方式中吸取了教训,想要细水长流,又或许是老师大破广宗的名头震慑什么都有可能。这事摸不准的,但他有心结交总归是好事。这事你放心,真要惹得咱们生气了,大不了让娘代爹下令,再让我夺情起复一次,要么让他们跪下,要么咱们自己跪下我说的对吧,娘?”
众人已经接近马车,刘正便也朝着拉开帘子探出头一直望着他落泪的李氏打趣一句,李氏不明所以,但听到夺情起复还是哭喊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要再走,为娘可怎么活哟!”
李氏虽然没听说刘正那些被人栽赃的事情,但当初故安一别,刘正伤寒加重的事情也是听说了的,今日久别重逢,看着自家消瘦沉稳很多的儿子早已心疼不已,哪里还能遏制住什么情绪。
自故安跟过来伺候李氏的小姑娘袁春便也安抚一下,另一辆马车上,仍旧害怕身有伤寒而单独乘坐的耿秋伊也目光通红,见刘正望过来,憋着眼泪,笑容清丽道:“夫君”
“嗯。辛苦。”
刘正咧嘴一笑,扫视一圈,眼帘之中,张任、李朗、柯亥、朱明、闻人昌以往一起经历过一些事情的大部分面孔都在,还有一些陌生的面孔,大概四五十人齐齐一脸激动地望着自己。
他笑了笑,神色唏嘘,抬手抱拳正要说话,便见朱明突然下马跪倒,抬手抱拳,随后除却张任,那四十余人同时下跪抱拳,大喊道:“苍天在上,日月可鉴!我等生为汉民,死是汉鬼!忠于主公,忠于汉室!如有违背,天人共戮!”
声音辽阔,响彻天际。
昔日故安场景重现,刘正等人齐齐一怔,便见不多时,错愕沉默的人群中不时有人站出,抱拳大喊:“苍天在上,日月可鉴!我等生为汉民,死是汉鬼!忠于主公,忠于大汉!如有违背,天人共戮!苍天在上”
此时阳光正好,那声音渐渐汇成一片,振聋发聩,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