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己刘某”
刘正一边说,一边双手战栗地想要抽手,却被紧紧握住。
“你别动,也别说话了。既然有病,还被我抓住了机会,那就听我说完。”
卜己轻笑着拍了拍刘正的手,远处有几名白马义从凑在一起交头接耳,还有人迈步,似乎是想要过来,卜己抱住刘正,脸色感动地喊了几声“黄某万死不辞!”,那些人竟然真的不过来了,神色还颇为动容的样子。
他暗自嗤笑,“原本我有段时间很慌,就怕被你发现,毕竟你的武艺在那里。如今一想,张燕张曼成可能都认为另一方人会说,偏偏谁都没有说哦,其实我也想着你可能知道了,可是你隐忍不发,我便也以为你想招揽我,正好我也想看看能说服张曼成的你怎么运作的农庄,所以也按兵不动。只是谁知道就一直拖到了如今。而连我都没料到,黄邵突然起意要杀你,我为了自保,只好配合他了。”
“呵呵,你这胆量,不得不让我服气。我怎么也料想不到啊,你竟然将一千人都交给公孙府君了,竟然敢单枪匹马守在这里。也是我运气使然,如果我当时在农庄,可能还有机会带人反抗,甚至通风报信,可我这几天正好听手下说马场那边有几个地方孙浩派人看护得很严实,我想探探你的秘密。”
“所以今早见完黄邵回去,就被带着与郡军在一起了,以至于农庄里的那些人也只能按兵不动。娘的,你怎么就敢让我等不准轻举妄动,甚至不准外出,什么狗屁托辞啊,还习惯一下军中作风竟然还有这么多人信你了。那些士卒更过分,真以为是老手,就想着在你的说辞中找机会奚落我等了,老子撒泡尿他们他娘的都跟着,还指指点点,说撒的位置不对干!”
卜己啐骂一声,声音喑哑,“黄邵那厮也是贱人。老子听说他受了伤,好心去看他,他临时起意,明显准备不足,他娘的杀妻威胁我一同杀你。他算个屁啊!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不就是想杀了你,过去汝南郡能好过一点。可老子是兖州、青州的渠帅,他也不用屁股想想,我会过去吗?便是如今张曼成在青州发展,我可能被张曼成针对,乃至暗杀,但他黄邵算老几啊?被主公你和张益德两个人就吓退了。我”
他语调激动,说到这里却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唉,方才过来时,看着黄邵落魄至此,说是兔死狐悲也不为过。我在想,我们败得不冤。党锢一除,昔日能够联络的士族豪强纷纷倒戈,乃至朝堂之上的人也要应对士族上位的可能,没有真正有才的人,一群莽夫会败也是理所当然。我其实也挺疼惜死在这次战斗里的人,完全是主帅领导无方,才落了败”
脑袋里嗡鸣声不断,刘正勉强张了张口,“你”
“别说话啊,主公。大家都看着你呢,都夸你对手下人真好。竟然下跪拥抱。”
卜己笑了笑,“只是方才你卸了我的刀,我真的好紧张啊。好久没有这种可能没命的感觉了。而且你的眼神也有问题,后来你拿刀抵着我的后背问我身份,我就更紧张了,谁知道你竟然松手了。如今这情况,是你自找的”
他长吐了一口气,“你好蠢。既然认定了是贼人,怎么可以用对待正人君子的方式来对待我?贼人不都是反复无常,为所欲为的吗?而且,你想怎么样?难不成真的招揽我,可我是世人眼中的黄巾余孽啊真被你问出来了,就算你不开口,还用我,可迟早有传出去的一天。到时候,你替我扛?再被子干公那些人逼着下跪流一次血泪?然后再让老子也像张曼成一样,妻离子散都不好意思找你报仇?可老子是那种天天哭丧着脸需要别人庇护的草包孬货吗?”
“我”
“都说了别说话。我时间紧就怕你突然好了,那我连矫情的机会都没有了。”
卜己抱住刘正,用力抱了抱,随即又握住刘正的双手,稳住环首刀,“虽说刚刚说了那么多,还是认认真真回答你吧。没错,我就是卜己。黄邵是我兄弟,张曼成也是我兄弟。而卜饵,的确是我同父异母的兄弟但,那有怎样?”
“卜饵是被你杀的吗?那蠢货是自找的,而且是被一群老弱妇孺杀了你知道他有多白痴吗?老子以往就看不起他,他作为庶出,天天跟我争宠,后来因我入了太平道,结果还想着在大贤良师地方争宠。争不过,就在我眼皮底下拉帮结派,我警告了他一下,他就要跟我恩断义绝,说自己也能成事。这事我没敢说出去,只想着他既然有心出门闯荡,也能好过一些,结果哈,自以为在这乱世能活很好,不自量力的东西,终于是自讨苦吃了。”
“还有程科你可能听都没听说过,就是你在故安养伤时候偷袭你的那伙人的首领,是条汉子,可是找错对手了。大汉昌隆这话我听着也觉得没错,而且你我虽是对手,目的还是一致的,你可能不知道,我在青州刚刚起兵,郑大家他们,就是你那师伯我都没敢让人去杀。好人坏人,总要分得清楚唉,主要也是大贤良师死了,要不然,我可能如今也不会这么想了。可局势不同了,程科那行为说是为了卜饵报仇,为了我好,却从来没问过我的想法。”
刘正又抽了抽手,卜己紧握住刘正的手,“我也是听说了大贤良师的死,才想着过来的。一来,太平道不可能事成了。二来,报仇雪恨的口号,也能让兄弟们有个念想,不至于真的都乱了。三来,我想看看八人破程志远的人,究竟是不是有三头六臂谁知道,陷进去了。哈哈哈”
嘭!
环首刀突然被扔了出去,卜己双手搭上刘正的肩膀,四目相对,“说了这么多,你也该猜到了。卜某就是让你尝尝刀刃在背的感觉。你这脑袋啊,在脖子上才吸引我,没在的话,也不过跟狗头差不多,还不能吃嘿,你是子干公的弟子,张曼成都信的人,又有那番功绩,也算是国士了。你想招揽我,必定也是将我当成同样的人。国士待之,国士报之哈哈,卜某值了。但身份有别,他日有缘再聚吧。”
他最后抱了下刘正,拍拍刘正的后背,语调肃然道:“主公,有心了后会有期。”
卜己站了起来,任由刘正躺了下去,随后脸色慌慌张张地跑向一名白马义从,借口去请医师,借了一匹马就走。
那白马义从朝着任由刘正躺地的卜己骂骂咧咧,跑过去扶起刘正,随后才发现刘正翻着白眼神志不清,过程中,刘正其实勉强朝着卜己离去的山道抬了抬手,但那动作幅度不大,没人发现,待得那白马义从招呼了几个人背着刘正进了农庄,刘正已经昏迷过去。
然而,事实上刘正的意识一直清醒着,此时满脑子都是系统最后不断重复的清晰无比的提示声:“十常侍伏诛,演义路线崩溃系统修整中”
另一边,卜己纵马许久,停在了一处草丛附近,喊了一声,“没死就出来!”
“大哥”
草丛中一道人影大步跑出来,“娘的,黄邵这厮好狠啊!竟然留着老子攻打张家庄。他这排除异己的手段也太拙劣了。高升严政没脑子,竟然真的冲上去,被那刘正几回合就杀了。”
“都说了叫你混进去就好,谁叫你往上爬了。他就是疑心重,还善妒上马。”
卜己伸手将那人拉上马。
那人疑惑道:“去哪里?我还叫黄旻呢?还是”
“先去官道探探再说。有人拦的话,叫宗封吧,没人拦,你爱叫管亥还是黄旻宗封,谁管你啊不过,也不知道被谁摆了一道,这个公道迟早要讨回来。”
“自己人吧?要不然怎么可能避开黄邵和你的手段?”
那人影迟疑了一下,“我们还杀不杀刘正了?对了,大哥怎么这时候来接我了?我还以为需要等到明天呢”
“被发现了娘的,咬死了我是卜己,看来赵犊他们昔日被发现,这刘正确是有些邪门不过,哈哈,老子气运加身,他竟然突然病了。我就敲打了一番就是不好杀人啊,白马义从太多了。嘿,好日子过久了,第一想到的是保命要紧走吧走吧,也不知道他刘正死不死,得早做打算若真能出去,我等去跟张曼成过过招,也好恢复一下血腥。”
“哈哈!早就想着这事了!这幽州待得都浑身发痒了。”
那人一拍马屁股,“驾!”
马蹄声随即在天地间回荡起来。
与此同时,贤彰街的一处院落内,战斗已经结束。
关羽捂着左腰眼,抱着青龙偃月刀,躺靠在墙头大口喘气。
眼前是蔡孰带着阳氏唐氏来来回回替人治伤的身影,朱明等人全都躺倒在地,一侧张飞痛叫着,嘴里碎碎念着什么。
文丑李成孙浩正在收拢尸体,动不动还踢上一脚被捆在一侧的两名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