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事?”
颜松冷哼一声,见二楼几位客人望过来,瞪了眼过去,望着众人低头的模样,冷声道:“蔡公子,颜某也有要事与你相商。既然颜某求亲不成,不知,叔贤兄可够了?若是不够,我还有人,必让令妹求得良婿,你若一去,只怕此事往后你便说不上话了。”
“你?!”
蔡阳脸色一沉,鲍良一脸无奈地拱了拱手,“还请蔡兄屈尊一坐。”
“无耻之尤!”
蔡阳朝着颜松冷哼一声,返身回去跪坐,不久之后,众人坐下,蔡阳望着一脸得意的颜松,暗自咬了咬牙。
说起来,颜松便是颜升的嫡孙。
自打那日天使被害,刘正被郡兵围困在庄府内,颜家、鲍家便跳得极其厉害,便是在郡府门口都敢破口大骂,说公孙瓒颠倒是非,徇私枉法,还说他勾结贼人迫害忠良,霸占田地,便是与那夜的贼人也脱不了干系。
这样的事情其实这半个月时不时会发生几次,来来去去倒也有不少人,但最出挑的还是颜家这等妄图巴结上秦琼的商贾。
那日公孙瓒护住刘正与卢植,终究理亏,此后便是连迫害各家家产的贼人都没有抓到,虽说又平定了几波贼人,但那些贼人攻击的是刘正张轲名下产业,不少人凭借那夜暴乱张轲刘正名下产业的毫发无损,对刘正多有怀疑,此举便也令得不少人拍手称快,夸赞贼人是正义之士,而公孙瓒自然又成了助纣为虐的暴徒之流。
蔡阳倒也听说,那些贼人是由颜家、鲍家等家族召集,与那日维护赵昕的百余人相互勾结,谋求报复,但流言蜚语他也不会全信。
只是公孙瓒没有如同刘正所说,将那日力挺赵昕一众的人看护住,除了秦琼、刘石之流为了他们的性命考虑进行了保护,甚至连对那些谩骂者的敲打都没有,俨然是等着朝廷那边来人定罪再行追究的架势,颜家、鲍家自以为逞了威风,又认定刘正必然身死殒命,连公孙瓒都要倒台,平日里便也趾高气昂,一副目中无人的姿态。
当然,这些做法在长辈的交际圈内还算轻微,小人得势毕竟在这年月的圈子里为人不齿,颜家自认商贾,也还想往上爬,怎么也不可能将市侩的嘴脸都露出来,可一众后生晚辈,平日里无所事事,为人吹捧,没些内涵素养的,自然将心中想法溢于言表,平日里作风也肆无忌惮。
这颜松此前便得意忘形,竟然也不通过父母去请媒人,而是自作主张,让媒人前去蔡家说媒,想来怂恿过媒人将姿态放高些,那媒人言辞之中不乏威胁蔡利明哲保身,早日投效颜家以免惹来灭族之祸,蔡利毕竟不是易与之辈,从那媒人口中套出了事情始末,知道颜松自作主张,妄图巴结蔡氏,甚至吞并蔡氏的家底慢慢转向士族,自然是大发雷霆,数落颜松商贾贱籍,痴心妄想。
梁子既然结下,此后蔡阳被对方针对着也多了不少麻烦,不管是出门应酬,还是休息家中,都时不时会有亲善颜家的人上门,亦或拜帖。有一些偏偏还是不好拒绝的,蔡阳自己,亦或家中同辈,便也吃了不少亏。
其中尤其以马廷的儿子马融打击的最是疯狂,马廷一死,马融可以说孤立无援,便也跟个疯狗似的,跟在颜松后面见人就咬,要不是蔡阳有些武艺,蔡家家底也还算丰厚,只怕也如同此前听说的几家小门小户弟子一般,被这马融断手断脚,便是栽赃嫁祸,强抢女眷的事情也免不了。
这鲍良倒是识时务,只是看似为人谦卑,颇有士人风度,在蔡阳看来,这鲍良实则是用颜松、马融衬托自身风度,用以拉拢人心,或许还存着装好人令得旁人屈服在颜松面前的想法算是鲍家有些小聪明的家伙。
“蔡兄哪里话,说起无耻,哪里有那刘正无耻。骗取令尊与涿县城中百姓信任,最后竟然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还以谶语诓骗世人,简直罪大恶极,人人得而诛之!”
颜松扇着折扇,笑意盎然,“至于颜某,成人之美,哪里无耻了?便是令尊说我贱籍,你又出言不逊,颜某不是也认了?颜某对反贼同党,已经足够客气了。”
“我蔡家不是同党!颜松,你若再”
“好好好,不是同党,不是同党。”
颜松满不在乎地笑起来,曲腿坐得随意,单手放在一个木凳扶手上,收拢折扇一指蔡阳,“那蔡兄可有考虑颜某的意见?如今鲍家以与颜家修得秦晋之好,你蔡氏与鲍氏同为士族,又是一同被刘正逼过来的,不若也促成好事?总比注定没落的卢氏要好,至于家中护院那等贱籍哈哈,蔡兄还真是看得上眼?那仲举也可以啊。”
马融倒着酒,“我不行,让我做妾倒是可以。不对,罪人之女,便是当我妾侍,顶多也只能送与旁人,也好促成风雅之”
“啪”的一声,蔡阳将刀拍在案几上,瞪向马融,“你不配拥有这等名讳!”
“你个叛贼同党,还敢出言不逊?!”
马融瞪过去,“你想怎样?!有本事杀了我啊!狗东西,杂碎!叛贼同党”
这一连串词说得顺嘴,事实上近来蔡阳也已经屡次听马融说起,他气得咬牙切齿,偏偏那两名站立的门客早已蓄势待发,他要是动手,未必能够讨得了好,这时候便也起身要走。
那鲍良又急忙过来阻拦,“蔡兄,稍安勿躁。仲举兄,你便是顾念鲍某的情分,也不要怠慢了蔡兄。此时还得谈一谈正事。”
“蔡某无话可说,告辞”
“坐下!”
颜松大喝一声。
看着那两名门客拦住去路,蔡阳捏紧了佩刀:“颜松,你不要欺人太甚!”
“府君都不敢朝我家阿翁说这种话,你确定自己不仔细想想?”
颜松双手按着案几,俯身凑过去,“还有你家蔡芬妹子,及笄之年,你爹如今尚在动摇,你当真不为她幸福考虑,劝劝你爹?秦进不过一介山野莽夫,颜某动动手指,就能让人杀他全家。叔贤可是良人,也识时务,你要是当真不愿意哦,仲举听说最近贼人又要闹事,这次是要抢你家女眷的。你娘担惊受怕,最近身体抱恙吧?可别让你娘再看到蔡芬妹子被很多很多男人呵呵。”
这番话说来大为随意,颜松说完又坐了回去,听着马融点头附和,鲍良也装模作样,担忧不已地问起消息来源,蔡阳咬牙切齿,心头愤怒。
也在这时,窗外突然响起几声惊呼声。
紧跟着,那声音开始流传开来,逐渐扩大,不过片刻功夫,整片街道都响起闹哄哄的声音。
蔡阳怔了怔,急忙探头窗外,就见人头接耳,不论贩夫走卒,还是商贾小贩,全都聚拢在一起说着话,连生意都顾不上了。
远处河中的小船上,尚有人赶不及,竟然跳下河游到岸上,与人打探几句之后,也是一同大呼小叫起来。
场面闹哄哄的一片,蔡阳听着那边“刘公子”、“神人啊!”之类的云云心中突然回忆起那赵弘的话来,心跳也骤然加速。
片刻之后,酒楼下方突然也喧闹起来,没过多久,有小二大步跑上来,神色激动道:“神了!神了!诸位!朝堂来人了!十常侍伏诛,二月十九,大赦天下!府君不日便要领兵前去凉州讨伐贼人!此番还带来了捉拿十常侍余党的告示,那赵昕赫然在内!刘公子必然无罪啊!”
“啪!”的一声,颜松折扇落地,身躯僵直地扭头道:“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