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跟着,陆陆续续有人跟上蹋顿寇娄敦等人,但原本留在此处的四百人也只分出两三百人跟了上去,从高空看过去,在六七千人中只分出去这么两三百人,显得极其稀少。
在场的诸多首领左右望望,也不知道是谁带头咬牙跟了上去,紧跟着,所有首领、大帅反应过来,也都朝着南方赶过去。无论是哪一方的,至少当下,置鞬落罗和蹋顿,都朝着那边追了过去,他们自然还得赶上。
只是其中不乏有人冷笑起来,蹋顿碍于大家的敌意不敢第一时间就强硬,拖延的这段时间看起来不长,却也足够围追堵截发生一场战斗了,等他们赶过去,就算轲比能没死,那也有好多轲比能的心腹首领、大帅会折损在这场战斗中。
再加上那些汉民还要受到马车的拖累,总有人为了马车也会发生战斗的,到时候,汉民和轲比能的部落都死了些人,有可能的话,再顺势将蹋顿或是寇娄敦干掉,上谷一带的诸多部落可就再没有回头路了。
天一旦黑下来,那仿佛就是几个呼吸的事情了。
西方的远山还有微光,但草原已经统统被夜幕染得模糊不清。模模糊糊中,大批的骑兵还在追,刘正轲比能的部队也还在跑。
当时撤退的时候,刘正与轲比能都算站在队伍的前方面对那些骑兵,但当撤退时,前队变成了后队,他们几个人就直接处在了队伍的最后方。
此时他们身后数百步的距离有相当数量的骑兵在追赶,但更多的还是两侧那些骑兵分出了两翼,逐渐有将他们包抄起来的架势。
会有这样的局面,倒也是刘正的部队在撞见朱明等人的车队后,速度难免降低了下来,而且事实上这时候马车也已经被追上,甚至已经与刘正等人并排而行。
雷鸣般轰隆隆的铁蹄声中,荀攸驾驭着疯狂奔行中车轮嘎吱嘎吱作响的双马马车,大喊道:“不行!我们拖累你们了!跑不了了!德然!准备上上上上吧!”马车颠了一下,他的话语在风中颤抖得厉害,然后又喊道:“轲比能大人,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等时候,还请你与德然相互扶持!可不能自顾自的,然后被各个击破了!”
狂风中其实根本听不清荀攸说的多少内容,但轲比能内心早就有和荀攸一样的想法了。
他们只有五百多人,在这些人围拢过来的情况下,根本是杯水车薪,唯有与刘正的四百人合起来,才能有活命的可能。
当然他也不是没想过他们这九百人有一战之力,毕竟那些追兵很多看上去也就是凑数的,他的身边那些人可都是精锐,而刘正的队伍至少精神面貌上就堪称上等,可天色一旦黑下来,很多事情往往不是技艺能够决定的,夜色下人数越多,反而越能起作用。
更何况九百人罢了,此时他也不知道那些乌桓部落到底有多少人追上来,相较于目测的千人,他其实对于这九百人也没多大的信心他根本没想过与那些追兵拼命,更不用提击破敌人这种不可能的事情了,只等着让大部队上去阻拦,然后与刘正等寥寥几人杀出重围。
也是在这样的心态下,他一直留意着刘正,毕竟青云上了马铠,增加了负重,便是良驹,能一直冲锋,体力也未必跟得上,再加上刘正本身也穿着铁铠,骑马其实负荷也比较大,此时荀攸的马车又落了后,他甚至听到小卢毓惊慌失措的尖锐痛哭声断断续续。
而后方那些骑兵可差不多要追上来了,他不相信刘正会一直逃下去,他其实也在等着刘正出手老实说,如果万不得已的话,他甚至有心让刘正的部队当挡箭牌,自己带人逃之夭夭,此时与刘正等人并驾齐驱,其实也是怕自己带人先走一步,刘正给他来上一箭。
狡兔三窟嘛,他虽然也有些欣赏刘正,但也还没情投意合到要生死与共的程度。
也是在荀攸喊完没多久,刘正突然将霸王枪猛地卡在马鞍一侧的两个扣子上,拿起大弓,从一只箭筒里抽出一枚稍显不同的箭矢,弯弓搭箭,朝着队伍前方的上空猛然一射!
“聿聿聿”
箭矢升空,有哨声在风中尖锐的扬起。
与此同时,视野中,四百余骑兵头也不回、不约而同地拉着缰绳降低了马匹的速度,随后将武器扣在马鞍上,搭弓引箭,整齐划一地背朝过来。
轲比能瞪大了眼睛,神色呆滞,缰绳下意识地一拉,马的速度也不由降了下来。
突然,一声“希聿聿”的嘶鸣声骤然响起,狂暴无比,他下意识地扭过头,就见刘正的坐骑骤然落后,消失在马车的格挡下,紧跟着,四百余枚箭矢骤然升空。
箭如飞蝗而去。
关羽猛地以最快的速度掉转马头,望了眼他,突然横刀暴喝道:“随我杀!”
长须狂舞,衣袍猎猎,关羽跃马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