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何等无辜啊!
所幸终于还是改朝换代了。
置鞬落罗想着,心头只觉一阵畅快。
说起来,那日难楼被杀之际,实际上他就在旁边,原本也不是没有机会救,但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放弃那个嚣张跋扈的老杂毛。
此后的局势,倒也在意料之中了。
诸多人争论不休,他却是暗自和蒲头留在部落的暗线联络上,然后顺着那些本就四起的谣言扩大众人对蹋顿的敌意,又凭借着明面上与鲜卑西部的关系,便也顺利成章地收复了不少首领、大帅的人心。
难楼一死,党同伐异暂时还来不及,最重要的当然是追查真凶。
那些针对蹋顿的流言蜚语原本倒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看此时蹋顿的反应,多半是其他人针对乌桓设的一场计,既然不是蹋顿,也不是蒲头,那想来想去,便也只有汉人这边了。
毕竟轲比能如果觊觎上谷,绝不会让他自己陷入死地,而且轲比能个性向来直来直往,多半喜欢硬拼,便是与莫护跋等人用计,也绝对是趁机大军挥下,哪里可能像如今这样抱头鼠窜?
想来有趣,自己竟然有朝一日能逼得悍勇无比、掌管偌大鲜卑中部的轲比能逃之夭夭,想起之前听手下说的情报,置鞬落罗心头激动,却也有些烦躁,也不知道那些追兵有没有追上,要是能杀了轲比能,那他想要改投鲜卑西部就更加顺理成章了,而且也能在鲜卑名声大振,说不定带着这帮乌桓人,还能身处高位,受蒲头重视。
这样想过之后,感受着那张飞带领之下的汉民的喧哗声还在响起,置鞬落罗微微皱眉,扭头对喋喋不休的蹋顿问道:“你说不是你,那会是谁?公孙瓒,刘虞?还是说,是我们这些大帅首领中的某一个?又或者就是我?”
蹋顿一愣,却也知道眼下不是分析的时候,劝道:“叔父,此事还得我仔细探查一番,可轲比能与刘正真的不能死啊!”
“已经开战了,他们的人死了这么多,还有回旋的余地吗?”
置鞬落罗顿了顿,“要不然这样,你一向头脑聪明,告诉我谁有最大可能,我立马撤兵,带着大家去找那人讨个公道。”
这话看上去通情达理,却也代表着要让自己选一个人开战,到时候就是自己的意志在作用了,甚至有可能牵连乌桓其他两部一同参战,蹋顿暗自愤怒不已,寇娄敦会意过来,怒喝道:“置鞬落罗,你不要太过分了!你要是真把上谷部拖下水,我怀疑就是你对难楼大人下的手!”
“恼羞成怒胡乱攀咬我?你要这么说,对,就是我,而我是你们指使的。”
置鞬落罗笑了笑,寇娄敦还要怒喝,蹋顿急忙拦住,他知道现在愤怒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还会暴露给身边这些首领大帅更多的不够成熟的印象。
望着身后密密麻麻的骑兵,蹋顿想了想,“叔父,既然如此,可否抓活的?好歹让我等向刘德然问个明白。若真是他们,我绝不姑息,若不是他们,我等留着他们,尚且能够与刘使君有回旋的余地。”
“刘德然吗”
置鞬落罗说着,有些不悦地望向身后。
自打开战以来,那刘德然一人一马,仗着铁铠马铠,边退边射,可是射杀了他上百名手下,还将那些手下吓破了胆,居然过来汇报要求支援,方才他震怒之下让心腹带人过去追杀,让那心腹杀了人就回来,但扭过头才恍然发现,直到此时,都过了两三刻的时间了,还是没有人回来复命。
他心头微微一突,怎么都觉得没了面子,“夜色下哪里管得了这么多,若他带人投降,我便给他这个机”
话语一顿,远处那张飞等人的吼声中,突然夹杂起一些文绉绉的腔调来。
“如使人之所欲莫甚于生,则凡可以得生者何不用也?使人之所恶莫甚于死者,则凡可以避患者何不为也?由是则生”
整齐划一的语调突然自对面遥遥响起,紧跟着,张飞等人的吼声小了下来,在零星嘈杂的“过去,快过去”的声音中,那些声音完全化为了一个声音,“是故所欲有甚于生者,所恶有甚于死者。独非贤者有是心也,人皆有之,贤者能勿丧耳”
声浪如潮,滚滚而来。
“怎么回事?他们杀过来了?”
“没剿灭?听着挺重啊,还有不少人?”
“不会留不住他们吧?这可是置鞬落罗的精锐啊”
窸窸窣窣的话语突然自周围响起来,不少人语调惊讶,还有宿敌嘲讽几句,置鞬落罗目光一眯,心头震怒,大喝道:“传令下去!都给我冲上去!告诉他们,投降不杀!要不然,一个不留!”
有人领命,随后号角声响起来。
夜完全黑了,草原上的风似乎也多了一些冷意,裹挟着浓郁的血腥味席卷而过,带起一阵铁蹄践踏声传至天际。
s:噗,之前一直忘了说了,有几个地方一直写错了,蒲头、步度根是鲜卑西部,总是顺手写成东部了。小姑娘名叫染涟,不是染莲,有一段时间一直打“莲儿”,顺手的好多这种瑕疵发现了肯定改,但怕误导,在此说一声。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