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在张达没找到卢俭的时候就想了个通透,卢俭不堪受辱、立功心切的形象倒也在心中勾勒出了大概。此时发生的事情原本其实也没怎么想插手,便是能看到自己这从弟隐藏的实力也好,但张飞既然提了刘虞与乌桓,那便是大势所趋了。横插一脚,总是对自己有利的。
他这样想着,出门走向候在马车边上的李定时,又朝跟过来的张达道:“你别跟着我,我跟你不是一路的。”
“啊?”
“我得去找我几位弟妹,都怀着孕,若是被伤着便不好了。刘家子嗣嘛,而且快生了,不能因为这件荒唐事没了。何况,此事还有一些我的原因。”
张达一脸“主公着实重情义”的表情,见刘备上车,又急忙拉开车帘道:“主公不带几个兄弟?还有,你知道荀氏她们的下落?”
“带兄弟?又不是城外骑兵战,这种地方,能打过我的有几个?”
刘备莞尔一笑,有些自傲,随后点点太阳穴,谆谆善诱道:“你好好想,蓟县很大,却也不大。如果找不到人,无非便是我等不便寻找的地方,那么便足以缩小到几个地方了。”他扭头望望街道深处的黑暗,听着那边的喧闹,“再者,我们找不到,难不成他们那些人还找不到?行了,心情好,这也不是显摆我比你聪明的时候。事不宜迟,你去吧。李伯,先朝别驾府开。”
张达大笑着应了一声,急忙离去,扭头望望马车,倒也不明所以,怎么自家主公突然就心情好了?
这边马车启动,刘备拔出两把剑擦了擦剑刃,黑暗中眸光微微眯起,听着街道旁的各种声音,设想着不少可能,随后“往左、往右”地说着,每一次都能准确无误地在接近一个十字路口时提前提醒李定,及至几个街道后,急骤的马蹄声响起来,他喊了一声“拦下来!”,及至马车停到路中间,他拉开帘子,跳了下去。
“什么人!”
前方有人大喊,刘备挥手示意李定停到一边,透过那些人的火把看清楚人数不过六十,微光中脸色微微清冷下来,随后上前拱手,自报姓名,那边领头的功曹听到是刘备,便也急忙跳下马打过招呼,询问几句来处和拦下他们的缘由。
刘备大概说了那边街道的情况,倒也没像青楼下那些人一样胡说八道,只说数量不明,但听战斗声的密度双方应当不下四百,那功曹闻言语调微沉,“如此说来,事情棘手了。”
“怎么?此事只要鲜于督尉带兵镇压,不过片刻间的事情吧?有何棘手之处?”
“刘涿郡有所不知,别驾府也遭到贼人围攻了。那边也很乱。鲜于督尉已经派人过去了,还让我等兄弟看守各处要地。蓟县这么大,我等的人上次因为乌桓的事情就被抽调了一些人前往各郡帮着驻守,哪里还有多余的人手能够这么快赶过去支援那片街道?想要增援,也得等一切稳妥之后再派人过去处理,怎么也要大半个时辰了。”
那功曹说着,倒也皱眉不已,“光是我等,趁夜只怕想要进去平定也麻烦唉,原本没有这么麻烦的,只不过几位大人不知去向,他们手下那些门客我等本就使唤不动,这等时候就更是不会轻易出门了啧,就算荀辽东那边尚能支持一时半会儿,也不是这么个事情啊。刘涿郡,人命关天,某家便不多说了,这便”
见那功曹转身,刘备眉头一皱,追喊道:“大公子也在那夷吾楼里!”
那功曹转身脸色一沉,“此事千真万确?”
“刘某此前见过大公子的马车,不止大公子,诸多从事大人,都在那楼中!还请阁下尽快派人救援,以免贼人得逞!”
“好你个公孙度!这是要将蓟县一打尽啊!”
那功曹骂喝着,也顾不上施礼,急忙上马,一边叫嚷着指挥手下,一边带人朝着那片街道赶了过去。
刘备跳上马车,随着马车启动又想了片刻,呼吸却也不由灼热起来。
此次事件,根本就是他与刘正见面被卢俭得知开始,此时的调虎离山、遍地开花,很有可能都有卢俭参与,甚至亲自谋划。
倒也不是说他高看卢俭,实在是有关刘正的很多情报,卢俭只能利用到他的关系才能获知,至于程绪那边,若非他在,若非他背后还有韩馥和袁绍,卢俭只怕也说不动。
然而,偏偏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握了握双股剑,突然觉得自己想的过于简单了。
如果是立功心切,子德不会一点都不告诉自己,这根本不是一个为人家臣应该有的样子。而且,纵然两人关系良好,子德也一直有他的分寸,除非
“李伯,甄国宁去哪里了?”
刘备突然问道,前方传来李定的声音,“主公,我一直跟着你,哪里知道他啊。他应当去官驿休息了吧。不是说和几个州牧刺史派过来的人有些生意上的来往吗?”
“哦。”刘备点点头,不久之后,自边窗可以看到远处火光冲天,微弱的喧闹声自那边响起来。
他微微眯眼看了片刻,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声念叨一句:“卢子德卢子章”
及至马车离火光尚有四五百步的直线距离时,他让李定将马车停在小巷子里,随后持着脱鞘的双股剑走下马车,双手垂着雌雄双剑,隐没进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