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城门口,关乎城外营地的大概动向已经被守城门的士卒汇报了过来,得知轲比能派人到城门边询问了两次北城门的变故,关羽微微皱眉,随后听着校尉的指令,摸了摸铠甲内藏着的印绶与信,越过那一千五百骑,当先候到城门边上。
“嘎吱”声中,城门逐渐开了,他深吸一口气,缰绳一抖
马蹄声轰鸣不止,营地的火开始接近,望着营地内有些骚动起来,他大喊道:“关某在此!都不要慌!”
那边轲比能等人显然早已从北城门的变故中察觉到不对,一个个的都容装整齐,这时骑马出来,还想询问几句,察觉到那一千五百骑开始包围营地,苴罗侯脸色巨变,“你甲上的血到底发生什么了?”
关羽停下马,冷冷回应:“诸位恕罪,关某暂时要留你们”
“关云长!”一声暴喝,轲比能目眦欲裂,纵马冲锋,显然打得“擒贼先擒王”的主意。
火光中,他高大魁梧的身影微微俯身,提矛跃马的身形如同黑龙一般冲锋过来。
关羽丹凤眼眯了眯,一张红脸面无表情,此前就因为力战有些痉挛的右手五指交替着捏了捏偃月刀的长柄,然后,拍马、举刀、左手也握刀双手用力挥刀出去!
“嘭!”的一声,有铁器脆响着断裂,人仰马翻。
关羽横刀停下马,望了眼身后跌倒出去的轲比能,又扫了眼神色愤怒又有些忌惮的苴罗侯,以及那些同仇敌忾的鲜卑人,“某此时很生气,你们最好安分一点。来人,把轲比能带下去郦定,把人给我都整合起来,将这些鲜卑人给我围起来你忙完了记得来找我。”
说完之后,关羽掉转马头,某一刻,突然又停下马,望着被人擒住的轲比能,目光泛着晶莹,“承蒙试刀,某似乎于武道上更进一步了同为武者,便告诉你吧,应当是信念。必胜的信念大人,此战关某不得不胜,多有得罪,来日再行赔罪,你便稍安勿躁吧。”
轲比能“呸”了一声,仍旧保持着愤怒的神色,目光却闪烁不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夷吾楼。
喧闹仍在继续。
随着那百余名府衙骑兵的介入,局势非但没有得到平息,反而引发了更多的意外与纠纷。
自窗缝望出去,街道随处可见的火光映照下,到处都在战斗,那些针对刘正等人的刺客杀手似乎怎么也杀不绝,即便好些人都已经追着被救出去的刘正杀过去,战斗却仍旧没有平息。
夷吾楼里也有战斗,不过此时的战斗声已经听不太清楚了,从之前听到的声音来判断,大概倒是能猜到荀彧等人似乎是突围到了另一栋阁楼,然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兴许是方才那张落地的案几暴露了幕后黑手,战斗分成了两边,一边在四楼那边爆发起来,另一边自楼后面慢慢离去了。
“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五方人马啊”昏暗的房间内,突然有人开口,然后响起一声重重的手拍后脑勺的脆响,有人压抑着声音低喝道:“郗鸿豫你找死啊!老子带着你这个累赘杀进来容易吗?引到人来,我第一个送你出去当盾牌。”
“文子盛,你二位兄长,你们听,这名丑人更丑的人说我们是累”
“鸿豫,听子盛的,你省点力气多吸几口气吧,能不能活还真不知道。啧,一开始还想帮点忙,如今看来,在这帮死士手里,可不就是累赘不过,子盛,鸿豫也言之有理,这帮人不对劲人都走了,有什么可以打的?再者,好像这楼里的声音越来越多了楼上那帮人得有多蠢?谋划了这么久,还敢堂而皇之地暴露出自己。及至图穷见匕,还不知道换个地方伪装一番?”
“这样?看来让你们三个酒鬼看局势还是有用的嘛。奉正,你耳朵好,说说楼上在喊什么?”
“酒鬼二字别咬得这么重行吗?他们两个白痴的主意,还作践自己来伪装,我什么都不知道别踢啊!有辱斯文你当我神仙啊?这么吵,怎么可能听得清对了,我倒是在想,我们怎么办?你家主公已经被救走了,咱们也没了鸿豫口中力挽狂澜的可能,走还是不走?怎么走?还是说在这里睡一觉?”
话语刚落,房间里突然沉默下来。
“弄巧成拙,搬石砸脚了。”郗虑又突然开口,这一次声音弱了很多,随后眯着眼望着窗缝外的战场,沉默了片刻,又道:“真的,你们看真的不对劲。这明显有五方人马救人的有三方,一方是子盛那些同僚,一方打扮都是樵夫、渔民,像是来帮忙的,完全靠喊来分别敌我,还有一方就那帮骑兵,这根本就是府衙的人,结果倒好好像被策反了,跟那些刺客,嘶非礼勿言,非礼勿言最后就是那帮一声不吭”
“嘭”的一声,有人撞在窗户上滚下去,窗户纸上突然有血散开来,还有血自窗缝和被撞破的窗户纸里漏进来,如细雨般滴在脸上、嘴里,郗虑擦着脸,呸了几声,“那帮一声不吭的,明显是来搅局的,见人就杀,好多人都被他们惊到才大开杀戒。”
“你是想说这事得搞明白?”公孙方打着哈欠道。
“对。今夜这事,原本我等也听子尼兄说过一些荀辽东的安排,可如今这局势,明显失控了。还有,我等杀进来、四楼窗口扔下案几的时候,那几人的打扮还记得吗?我对天发誓真的似乎是那几位从事的呃没有似乎!就是那几位从事!”
“你这人,见微知著是好事,平日执念太重斤斤计较,我也理解,这时候还真的容易出事啊!”公孙方大概是真的无心投靠幽州各方人士了,这时候摆明了想置身事外,孙乾沉默片刻,“若果真如此,今夜这事,我等还真得插手了起码,得知道幽州这些大人物都是什么心思。”
公孙方惊愕道:“公祐,你怎么”
“老师让我等过来,总得找点机缘。我意已决,你要睡留在此处吧。”孙乾说着,拿稳环首刀,又望向文丑,“子盛,此事”
“文某明白。若真是那些从事,我那些同僚想杀他们也不好。反正那位义士拼死救下了主公,此时还得稳妥一些,先稳住局势再说。”
“行。那我也去。公孙奉正,你就睡吧!到时候我告诉管师叔,让他也嫌弃你。断了你求学问道的路!”郗虑拿过一旁的长剑,随后又道,“哎,子盛,回头杀出去了,你帮我去看看,那位被救出去的壮士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来你家主公拼死相救,该是个能人,这等时刻此二人着实重情义啊。”
“这激将法”公孙方语调无奈地站起来,“行,某家随你们共进退。不过,郗鸿豫你此时多吸几口气吧,等等打起来某家再重情义,可不一定护得住你了。”
“你”
“对,小心了。”
房门一开,文丑提枪摸黑出去,孙乾紧跟而上,“要真打听清楚,刘公子对每个手下都如此,我看好你的选择嗯,护好自己,别死了。”
“你们”
“回头我会帮你看那位壮士的”
听着公孙方的戏谑声,郗虑撸起袖子就跟了上去,“尔等鼠辈,就等着看郗某大杀四方,定了这场风波”
“啪!”的一声重重的手拍后脑勺的脆响声,黑暗中响起文丑的低喝:“找死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