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赵昱宋喜李彦童飞四人凑了过来,赵昱一脸钦佩,弯腰抱拳道:“刘公子,我等通过户籍来由,再找了些人调查,除却那方才被赵某抓到的已经证实确是细作,果真从那几个闹事之人中又查出了两人,一人已经招了,与那被某家抓的人一起,都是从渔阳郡混进来的,王松佐吏的人,知道的不多,便是进来打探局势的。另一人则是蓟县过来的,程绪的人,也是如此。此三人此番带头闹事,却是妄图乱我军心。”
方才刘正让宋喜过去,没让他打人,却是让他去查这些人的来历。
黄巾军再混乱,既然有队率、伍长之类的军职,事实上也是按照军制来安排人员和职位的,来历动向也会登记在册,如果有隐瞒身份来历的,通过口音、习惯、平日言行举止,只要稍加找人询问,也并非不能问出来一些东西,便是没有隐瞒的,让人打探一下这人平日里的动向,找出几个相处比较深的威逼利诱一番,亦或找机会吓一下,总有可能找到一些证据,让人暴露出来。
这时知道从方才闹事的人中揪出了三个人,刘正点点头,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喊着米饭嘀咕道:“程绪啊”
他没忘了夷吾楼那一仗后,程绪也被文丑救了,此后便被刘和派人囚禁了起来。
按照刘和与荀彧的意思,这人不能杀,毕竟是幽州从事,身居高位,而且也算当地名士,在幽州各地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还有值得利用的价值。
此后程绪便被严加看管,刘和荀彧还派人不断说项,甚至荀彧将那套昔日黄巾贼忏悔述说心事的招数都用出来了,听说效果还不错。
而刘正此次听到这名字,倒也突然想起了,如今军中好像也有一个跟程绪差不多情况的人物,还是此次出兵可以利用到的
“这么多人安插进来?哪边的?你的我的?”管亥见刘正若有所思,抬头一脸关心,那三人方才能留在城门附近,也能第一时间去领粮食,职位怎么也不可能低到哪里去,他也怕其中还有问题,尤其怕那三人都是他的人。
谁知道还真应验了,就见赵昱瞪了眼过来,“你这厮还有脸吃这么好?你可知都是你的人。两个队率啊一个屯长!就是两个屯,这二百人要是都出了问题,怎么办?”
相比较管亥,这方面事实上赵昱做的很细致,就好比他手下的周仓、裴牵,就只是队率的身份。
周仓、裴牵的能力并不弱,昔日又是带着百人过来的,按照黄巾军效仿军制来衡量,两人早就能够担任统御千人的司马或者校尉,但他们投靠赵昱后,部曲反而被赵昱打散了,只留了匹配他们队率身份的五十人。当然,能够让周仓、裴牵暂时同意下来,赵昱也是利诱过的,要不然两人也不可能逗留至今,还会帮着赵云等人反攻向大营。
管亥闻言神色赧然,这饭自然是吃不下去了,“刘公子,管某管教无方,这便呃,我先吃完吧。”
话语说到最后突然话锋一转,赵昱愣了愣,还有些生气,望望案上的饭菜,这才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微微一变,与此同时,童飞也拉了下他,神色微凛地摇了摇头。
脸色暗淡下来,赵昱不由别过头,不忍再看,就见李彦叹了口气,垂泪坐到沉默不语、看上去神色恍惚的刘正身边,“德然啊要不,此战舅父去吧。舅父和阿成二人,再加上子龙平汉与诸多壮士,我等定然将乌桓杀得片甲不留”
有些话虽然知道应该说,但不说也是因为志同道合,心意相通,然而这时看着李彦神色疲乏憔悴,须发花白,荀悦荀表等人还是忍不住鼻头一酸。
“舅父,你去我不放心啊。李大哥、子龙、平汉兄,我能照顾好,你不行啊。你这武艺,差我百倍,还是留下来照顾我二位兄长还有公达元翔他们。回头也好回去抱小朗,帮我稳住我娘拙荆他们。”
刘正扒拉着米饭,神色倨傲,随后笑了笑,“再者,这一战我非去不可。伯珪兄志向宏远,此战难保不会把他逼急了,倘若我不去,他心中有隙,来日我与他可真成了敌人了。我若去了,他欠我一条命,此战过后,幽州当归于一心,我等也能安心南下讨伐董卓,匡扶汉室。”
“那也得有命”李彦哽咽了一下,还是没把不吉利的话说下去,扭头道:“仲豫、伯朗,老夫愚钝,二位贤侄此番可有良策?”
荀表呼吸一滞,他倒是知晓兵法,可乌桓兵马众多,又是以逸待劳,此时他分心粮草一事就已经有些焦头烂额,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而且他也知道自己平日纸上谈兵还可以,此次眼看刘正涉险,脑子里乱的很,就怕提出什么意见让刘正反而涉了险,哪里敢随意出主意。
荀悦擅长治学内政之道,兵法涉猎不多,这时也是神色愧疚,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也在这时,刘正眉头一挑,笑起来,“良策就在贪”
“主公!快快快!换上这套衣服!”一声急促的话语中,简雍拿着一件带着点胡风的短褐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还一脸振奋地叫道:“娘的,终于将贪至王给说服了!”
刘正一愣,荀悦也疑惑道:“宪和兄,你不是在城内忙着说服缙绅开仓放粮吗?怎么”
“公达找我筹集军备,我一想主公要出门,还管这事?!想来想去不放心,便想着去找贪至王探探军都、沮阳情况。随后又想起,方才主公不是假冒乌桓献枪俘虏贪至王,为何此番不可以?昌平被破,逃出去的乌桓人定然会告诉军都与居庸关,可贪至王到底是被俘还是逃了,能有几个人知道?便是被俘的消息传了出去,离间计有没有起作用,谁知道?我等只要快,绕过军都提前赶到居庸关,再以贪至王为内应叫开道来,此番破敌、救人不在话下!”
简雍将短褐拍在长案上,掷地有声,大概是紧赶慢赶跑得太快,这番话又是一气呵成,他跪坐下来喘了几口气,急忙拿起食盒中的酒牛饮一阵,随后脸色潮红,眼眸精芒闪烁道:“主公!简某此计如何?!”
刘正哈哈大笑,一把将简雍抱在怀里,“胜于千军万马!”
与此同时,在道路一旁与名叫高览的大汉一同搬运着尸体的中年人眼看着这一幕,望着战场边缘火光如龙游动,一众骑兵步卒来来回回巡视、提防着众人离去,仰天长叹,“幽州荒蛮之地,竟人杰四起主公,我等连通河北无望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