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侯何出此言。兄弟们都是自愿的,便是想着让天下人知晓大汉领土,蛮夷不得觊觎。再者,我等还没灰心丧气呢,我等尚且有这么多人救援,乌桓可是孤立无援了,他们那边未必就不会着急。”
“所以我一开始说撑几日。便是想看有多少人会过来,又能引多少乌桓过来如今来了郁筑鞬,南面那些人,这两帮人已经算表明立场了,说的惨一些,我等便是全军覆没,也能给旁人一个警示还有,我其实也在想,那其他的五万乌桓人到底去哪里了是被拖延住了,还是说,他们去救广宁、宁县那一带的”
话语说到最后,语调越来越轻,杨凤望着公孙瓒歪着脑袋睡了过去,微微叹了口气,帮着掖了下被角,走出门去。
他嘱咐人护卫好公孙瓒的安全,骑马巡视营地,安抚人心、查看伤员,及至爬上营地东门的一个望楼上,几个心腹便也上来询问了接下来的打算,见那些人的神色或是疲惫而忐忑,或是浮躁而虚弱,杨凤脸色一肃,抱拳道:“诸位,那日雒阳城如此艰难,我等都闯过来了,今日为何如此浮躁?”
众人错愕的神色中,他笑了笑,“那日为民请命,莫非不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今日既然来了,亦当如此!”
凉风吹拂,他发带飘飞,颇为豪迈,诸多心腹便也激动地抱拳宣誓
随后阳光渐渐南移,当空而照,营地里的黑山军随着乌桓的按兵不动,也养精蓄锐起来。但没过多久,尖锐的鼓声骤然划破宁静。
当鼓声响起时,杨凤正在一个营帐里和人说笑,待得出了门爬上临近的望楼,就见上面公孙瓒已经在了。
此时的公孙瓒,仅仅休息了半日便容光焕发,暖阳下,他的表情锋芒毕露,有着难掩的神采,“娘的,王松终于来了!”
对于公孙瓒出现在此,杨凤愣了愣,心生敬佩,随后也跟着望向营地东面。
只见陆陆续续有骑兵在对面营地外结阵,与此同时,还有四名骑兵快马过来。此时那四名骑兵已经到了百步之内,其中一名骑兵扛着的幡旗上绣着的“渔阳太守王松”六字格外清晰。
见公孙瓒目光明亮,杨凤不明所以道:“蓟侯,王松莫非与你”
“这等不入流的匹夫,某家岂会与他为伍。我便是料到,王松一到,便说明乌桓也没了耐心。此番他们必然过来劝降!亦或想从这营中打探些什么。”
公孙瓒神采飞扬,“待人到了,你将那四人抓起来,都蒙上脸,然后拖到北门去,将其中三人斩首,然后朝城楼上那些人说王松有心攻城,还准备与我等联手一同攻城,再问问他们,我等生为汉人,死为汉鬼,沮阳壮士,可要卖汉乎待得结束后,也别管他们那边说什么,将另一人放回去,直接回来。”
他哈哈大笑起来,“王松匹夫,还他娘结阵,不就是想进城么?看某家吓死他!”
杨凤一愣,“如此一来,岂非惹怒王松,也惹怒了尾府君?”
“我等都已经如此了,还怕惹怒?”公孙瓒朝着沮阳南城门歪了歪脑袋,杀气凛冽道:“让他们来!手弩犹在,床弩仍利,怕他们不成!”
“不是还要突围”
杨凤还想问,公孙瓒一掌拍在他的肩膀上,“杨兄,好好去睡一觉吧!接下来,好戏该开场了哦,你若醒的迟,兴许还来得及赶上一场战事!”
“啊?”
“王松彻底反了,可尾敦至少明面上还想着左右逢源呢。如今尾敦怎么也不肯放了蹋顿,未免迟则生变,你说颁下那些人会不会想着在此再耗下去?定然是要找人破局的!如今破局之人近在眼前,此事尾友直必然也能猜到。”
公孙瓒笑道:“有我方才这一招,王松必然单骑入城,以图尾友直信任,尾友直便是信了,然则王松真带兵进去,他会不会忌惮王松?他若忌惮,便会派兵盯住,文常元正岂非有了可乘之机?而且,我猜着,王松之兵入城之际,必有战事!”
他摆摆手,“让大家先警惕一番,待得确认王松部曲不是虚晃一招攻打我等,继续养精蓄人来了,你快去,此事我就不出面了,接下来该你上场了。也好到时候可以随机应变,不会因为某家被尾友直他们嫌弃。”
杨凤此时脑子里有些混乱,也不知道公孙瓒到底在想什么,刚觉得隐隐抓住了什么,听得公孙瓒催促,便也急忙下了望楼。
随后不久,营地北门三颗人头落地,不少黑山军呼喊着“我等生为汉人,死为汉鬼,沮阳壮士,可要卖汉乎?”,与此同时,一名文士打扮的人蓬头垢面、跌跌撞撞地跑向东面。
城楼上,尾敦望着这一幕,抽搐着嘴角,瞥了眼一旁的寇娄敦,骂道:“两军交战,不杀来使,公孙瓒这”
也在他开口的瞬间,南面的营地突然喊声一变,“蹋顿、尾敦,你我三家,各自为战。王松之流,本有渔阳一郡,今日来此,定怀异心。可切莫让他有机可乘,做主上谷,鲸吞我等!”
嘹亮的喊声中,寇娄敦神色一凛,尾敦眼中精芒一闪,大义凛然道:“胡言乱语,渔阳太守何等尊贵,屈尊来此,还做主上谷果然是一帮被公孙瓒糊弄的是非不分的狂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