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众人靠近营地边缘地带,楼桑村的轮廓也清晰起来。透过重重毡帐、篱笆,隐约能够看到那株昔日烧得倾倒的大桑树陷在雪地里的轮廓。
此时这些毡帐之中倒也没人,冰天雪地的,这些鲜卑人大概也都搬到了新建的民居之中,刘备等人踩着雪慢慢深入,有琴音遥遥传来,远处还呈现出百姓在村内扫雪的景象。
那些百姓衣着风格不同,模样打扮也不一样,但风雪中场面却是其乐融融,还有人唱歌跳舞,看起来颇为热闹和谐。
离得近了,那些百姓中有人走出来打招呼,也有人好客地邀请刘备等人做客,民风淳朴至极,刘备暗自揣摩着这种场景中刘正荀彧等人出了多少力,笑着拒绝,托辞访友,随后领着众人走到大桑树下。
倾倒的大桑树体积庞大,风雪覆盖,树根枝杈宛如巨型野兽的尸骨,略显狰狞,周边尚有十余株桑树有雪花积压在枝头,如同精致的多枝灯,刘备抬手拍了下一株齐腰的桑树,桑树晃动着抖掉雪花,露出黄褐色的光秃秃的树枝,他抹掉脸上的雪,听着袅袅琴音不绝于耳,扫视一圈,脸上浮起一个复杂的笑容,“老树已死,新树坚韧”
视野之中,原本显得简陋的村落如今民居拥挤,占地广阔,“当初我离开的时候,也想过有一天能带些人回来在这里造新房子,让楼桑村更大更好还是德然下手快啊。”抬腿迈步,他领着众人走过一座座民居,与一些素不相识的人打过招呼,脸上一直浮着温和的笑容,待得走到一处院子前,看着篱笆墙内,有个十七八岁气质温婉的女子跪坐廊下,专心致志地低头双手抚琴,他听了片刻,笑道:“木瓜啊弹的真糟糕。”
那调子起的就是诗经木瓜篇,但弹琴之人的手法说不上好,音乐也时断时续,比较晦涩,像是还在练手的阶段,不过刘备评价了一句,却也没有厌恶之意,脸上反而浮起一些沉醉的表情。
他闭眼听了许久,待得院内响起一声惊呼,琴声戛然而止,他睁开眼,便见得廊下的女子站起身,有些红扑扑的脸蛋垂了下去,朝着这边微微一福后声音稍显怯懦,“诸、诸位是来找李婶的吗?她出去给人说媒了若是需要妾身带话”
“李婶?说媒?”
李定是知道这宅院是刘备刘正两家先前的老房子,还以为这个“李婶”就是刘正他娘,不由望向刘良,刘良会意摇摇头,随后却是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女子,突然拉了拉刘备的衣袖,问道:“敢问姑娘可曾婚配?”
话音刚落,惹得刘备张达等人或惊愕或起哄。
“你,你们”那女子神色突然惊慌起来,还有些羞愤,先前就冻得红扑扑的脸蛋愈发明艳。
她站在廊下,风雪在她身前飘荡,白色裘衣披在身上,整个人仿佛突然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随后不久,众人身后突然有个彪悍的大喊声响起,一个臃肿的女人老母鸡护崽似的从远处飞跑过来,众人齐齐回过头去,只有刘备呆呆地望着那女子,神色愈发复杂
风雪停息的时候,院子的门被关上,李婶拉着符氏,眼看着几个大包袱被张达等人背上,望着抱琴的刘备干笑道:“刘涿郡真是我等真的是受宠若”
“李婶勿要多礼。符姑娘与德然的事情,全因刘某而起切莫推辞”一边走,刘备一边说,目光望着老远处那株被雪覆盖的大桑树残骸,“错在刘某还请给个机会”
刘备既然开了口,李定刘良孙乾等人自然也帮衬一番,李婶说不过众人,又碍于刘备的身份,只能拉着符氏,脚步轻快地跟上众人,脸上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敛不住。
随后不久,众人便见到前方村民汇聚的村头有喧闹声响起,待得走近,与几个村民争执的一群骑兵后方,突然有个魁梧的身影拍马而出,“公祐!良可寻得你们好苦!”
孙乾愣了愣,待得看清楚人影,又望望与村民争执的几名骑兵,微微皱眉:“子常?你怎么在这里?”
见刘备疑惑,孙乾眸光一闪,急忙介绍道:“颜良颜子常,颜家弟子,我等同窗,近来成为袁渤海麾下大将。”
寥寥几句,透露的信息极其之多,但刘备也很快明白过来,急忙上前拱手自报家门,随后问了颜良来意。
颜良也不拖泥带水,下马抱拳,开门见山道:“刘议郎,北海黄巾贼猖獗,孔北海来信求援,刘幽州推举你前往北海救援之事主公已经知晓。良此行便是奉主公之命,与你一同前往青州救援孔北海。”
刘备愣了愣,与孙乾对视一眼,眼眸之中齐齐带着精芒闪烁
随后几天,有快马从涿郡回到渤海,太守府内,名叫袁绍袁本初的中年人听着信使的汇报,望向身旁站立的一名中年儒生,颇为俊朗的面庞浮起一个玩味的笑容,“刘备当真不与刘正来往了这可是兄弟阋墙啊。”
那中年儒生笑容轻蔑道:“主公,都到如此地步了,你莫非还不信刘正欺名盗世,不足为虑?”
“信自然是信了”袁绍长吐出一口气,脸庞一肃,锋芒毕露,“可两把中兴剑不在我手,始终感觉欠缺点什么对谁都没底气。”
“刘备滴水不漏,手中中兴剑难以夺取。可刘虞都记恨刘正了,又有孔豫州与袁山阳许某以为,我等不如”那中年儒士抬手一捏拳头,笑容微微阴厉,“南下酸枣,捏死那个自寻死路的软柿子,先夺一剑,再夺天下!”
袁绍没有说话,笑容却极其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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