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纪等人感觉无比的愤怒,却也感到无比的震撼,刘岱抽搐着嘴角,看着刘正部曲中有普通士卒胆敢出列挑战自己,通红了脸呼吸急促,却也知道一旦擅自做主同意下来,很可能控制不住局面,于是与许多人一样,在朝手下使眼色之后就没有再开口,等着刘正的反应。
曹操望望徐和,却是脸色挣扎,时而兴致勃勃,时而犹豫迟疑,手却已经按在剑上,有些矮小的身躯坐在马上紧绷着,大有蓄势待发、动若雷霆的架势。
“行了你们!真要都打起来,咱们还要不要杀董卓了!都滚回去!休得无礼!”待得帮刘正把头发处理的差不多了,张曼成朝一众部曲挥着中兴剑大喝,“主公为何如此?那就是给同盟军一个交代!也给昔日那些亡者一个交代!他实则不是来挑衅的,便是来会盟的!只是有些人做的过分了,他才不得已出手敲打一番!”
喊得声音有些嘶哑了,张曼成清了清嗓子,“这事到了这里已经有些难看了,别把两边最后那块遮羞布给扯没了。都回去!有什么事情主公难不成不会处理?你们已经出列了,还当着众人的面,就是没把主公方才按兵不动的军令放在眼里啊,一个个的,都军法处置!”
有人抱拳称诺,随即一边退,一边挥刀朝着头发砍去,刘正摸了摸干净利落的短发,估摸着不过一个指节长了,心中满意,望到这一幕,朝那人脸色一肃,“焦褚,住手!”
见得其余人纷纷效仿,刘正神色凌厉,大喝道:“谁敢效仿,全部革除出营,永不录取!”
“主公,我等”徐和等人齐齐神色不甘,那焦褚更是突然跪下,哭诉道:“主公!某家跟着你也有几年了,知道要顾全大局,要为苍生社稷苟全性命!然则主忧臣劳,主辱臣死!今日我等不能为你卖命教训这帮无耻之徒,亦不能为你分忧,某家心中不甘啊!请主公收回军法,某家实乃心甘情愿之举!”
其余人也纷纷跪下,跪成一片,“请主公收回成命!我等”
“都住口!”刘正大喝,望着这一幕也是心中感动,目光通红,“刘某昔日作为,今日之举,皆无愧于心!尔等身为部下,能明令禁止,已是刘某之福!今日旁人信口雌黄,刘某便是要断了这帮人的口舌,也好同心戮力,共抗董卓!尔等想要为我分忧,便更应该听令于我。还不退下!他日与刘某同心戮力,方才是为刘某分忧!”
张曼成举着刀,砍着自己的头发走过来,一边落泪一边淡笑道:“对啊”
见刘正瞪过来,张曼成擦了擦眼泪,讪笑道:“这事因张某而起,我总要有所担当,可他们算什么事情啊!”
他望向一众部曲,“都退回去!我你娘,你们这是在给主公添乱啊!这么多人看着,你们忤逆主公,主公颜面何在?这里的事情,我等肯定办妥了。你们都退回算了,我看你们也不必在此看着了,干脆执行军法吧!全军听令,朝南负重奔跑二十里!没跑完都他娘的不许给我回来!”
见众人左右望望,神色担忧,张曼成把刀递给李成,蹲身背对着凑过去,“还不滚!这里还能出什么事情?你们以为同盟军诸位刺史太守当真不要脸了?人家也是要体面的!徐和,你他娘的连曹将军都敢挑战!曹将军打仗先登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偷鸡摸狗呢!不自量力的东西!带着大家跑过去,你负重加一倍!至于粮草辎重,夏侯兄弟会看着!都滚滚滚!”
见张曼成拼命使眼色过来,刘正也朝自己望过来,徐和咬了咬牙,抱拳称诺,随后发号施令,带着军队各自在辎车上领了负重后就朝南跑走了。
没过多久,场中只有刘正、张曼成等一众将领以及方信五人,共十三人留在此处。
刘正收了中兴剑,将青云拉到身边,朝逢纪等人拱手笑道:“让诸位看笑话了刘某想了想,也不想再将事情闹大了。方才子许兄那提议,刘某同意了。来,大家比一场吧。”
逢纪刘岱等人却没有说话。逢纪望望刘正身后快速远去的五千余人,又望望满地辎重,再望向刘正腰间中兴剑,目光闪烁不止,就听见刘正又笑道:“怎么?诸位是不是以为刘某势单力薄,因为方才的纷争,想教训刘某?亦或想致刘某于死地?诸位不妨试试刘某有没有能力逃出去,刘某也正好试试诸位到底是来争权夺势、吞并军队的,还是当真有心讨贼。”
见刘正将大弓拿在手中,想起刘正方才箭无虚发,逢纪刘岱等人纷纷变色。
曹操笑了笑,“德然说笑。你麾下将士各个胆气十足,率性而为,却又听令行事,一看就是精锐之师,又有曼成兄这等痛改前非为我大汉开疆扩土奠定基业的忠臣义士相助,还有先帝赠与中兴剑,倘若加入同盟军,我等必是如虎添翼,讨董一事事半功倍,我等怎可能假公济私,惹天下人耻笑?”
逢纪等人闻言变色,听得鲍信桥瑁也纷纷应和,当即也露出笑容附和几句。
“不过,方才听曼成兄所言,德然是有心敲打我等,是真心想加入我等?曹某以为,要不然就不比了?自封将军一事,我等再议如何?”
曹操这番话却是在打了个圆场后又站在同盟军的立场上了,逢纪刘岱等人自然又应和几句,刘正却捋了捋短发,笑了笑,“比还是要比的。刘某方才虽是自愿,但麾下将士也有怨怼,若无处发泄,他日离心离德,刘某何以治军?再者,诸位麾下将士,刘某也有心讨教。打仗毕竟不是儿戏,董卓与其麾下也皆是虎狼之人,刘某自忖有几分历练,也能让诸位对董卓麾下将士有个大概的判定。”
他顿了顿,扫视一眼刘岱等人,神色从容道:“刘某也想过了,将军一职,与诸位而言实则也无太大意义,便是自诩而已。刘某也能把诸位自封将军一事当做小儿玩闹。”
刘正也不管刘岱逢纪等人再次沉下脸来,淡笑道:“但刘某既然是打上门来的,今日还做出这等行迹羞辱诸位,诸位难不成就不想泄愤立威?倒不如堂堂正正打一场,各自愿赌服输。”
“若诸位赢了,往后刘某再不提袁渤海自封将军一事,若刘某赢了,诸位也得接纳刘某一同讨贼。至于自封将军一事,还得诸位商量一番,最好便干脆不要再提了。这虽是儿戏,信的人多了,难免有大逆不道之嫌,朝堂之中也未必有人认可,于国于民,更非好事。”
刘正说到这里,话锋突然一转,拍了拍中兴剑的剑首,笑道:“诸位也别嫌刘某多管闲事。毕竟袁太傅与袁太仆等诸多盟主的亲人在雒阳,想必诸位也有亲朋好友在朝中为官。今日我等讨伐董卓清君侧是无妨,毕竟都在朝野之外,无性命之忧,可他们在朝中,可不见得活得容易。”
“董卓恶贯满盈,难说不会怀疑太傅与盟主里应外合,从而在雒阳做出抄家灭族的事情。到时候,袁太傅一干忠臣义士受我等牵连,岂非死的冤枉?到最后还会被非议成是奸贼家属,受人唾骂,连尸首都要喂了野狗,如此下场,诸位当真想要见到?为何不退让一步,也好让世人知道,我等无谋权的野心,只有讨董伐佞的忠心?便是雒阳中当真有人被我等牵连而死,也能死得其所,为世人敬佩。”
话语刚落,逢纪刘岱等人的脸色同时变得凝重起来。
与此同时,桥瑁突然下马,上前拱手道:“刘公子一番话说得桥某可是醍醐灌顶!刘公子大贤,桥某交你这个朋友了!至于你所说的顾虑,桥某也应下了!自今日起,桥某只是桥东郡,若再有人喊我将军,桥某必究!”
桥瑁一说完,逢纪率先神色铁青,咬牙瞪着桥瑁的背影,眼眸凶光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