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丰却无心观赏七帝坊辉煌的夜景,循例在坊门外下了马之后,便在陈山提的带引下径直朝七帝寺走来。
七帝寺若论形制规模,比起莫小丰曾去过的北城定国寺稍有不如,但由于是法上亲自住持的寺院,寺门外常有四位手持棍棒的武僧列队值守,看起来倒比定国寺多了几分肃穆和威严。
莫小丰原本以为,所谓大统,不过是类似于佛教协会会长的一种虚衔,名号,及至看到七帝寺外肃立着的四位武僧,不禁暗吃了一惊,心中纳闷儿:这里的架式怎么看起来竟与自己的司州衙署一模一样?
祖法古紧走几步,客气地向寺门外值守的武僧说明来意。其中一位领头的武僧扭过头看了莫小丰一眼,并未过来施礼,只冲祖法古说了声:“施主请稍候,小僧这便去向执事通禀。"一转身,径自入寺去了。
陈山提见状,不满地骂道:"秃驴恁地托大,也不来与公子见礼。”
祖法古唯恐他出言不逊,引起争执,便走过来劝解道:“出家人不讲究俗世规矩,将军不必介意。"
他话未说完,忽然被从头顶上空传来的几声鸟鸣所吸引,仰头望去,依稀看到两只落晚还巢的鸽子扑扇着翅膀在半空掠过,落入了七帝寺中。
与此同时,莫小丰也注意到了这两只鸽子,禁不住“咦"了一声。
“沙门统受天子敕命,监管天下寺院僧众,养些鸽子来传递各地寺院的讯息,本不足为奇。"祖法古像是猜到了莫小丰的心思,主动解说道。
莫小丰本想问问沙门统是何身份,算不算是一种官职,可虑及以贺嵩的身份,似乎不该对此一无所知,遂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三人在七帝寺门外足足等了一刻钟的光景,才看见那报信的武僧引着一位年轻的缁衣僧人从寺内走了出来。
缁衣僧人疾步走至莫小丰面前,双掌合什,躬身致歉道:"太原公久候了,小僧会安代大统向您赔礼了。"
“哦,你们还知道世上有礼仪这种东西呀?"站在莫小丰身后的陈山提窝着一肚皮的火,眼见会安又是行礼,又是赔礼的,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我等冒昧前来,叨扰了。”莫小丰回头瞪了陈山提一眼,拱手与会安客套道。
会安却没有请莫小丰等三人入寺的意思,尴尬地一笑,解释道:“每日这个时辰,大统都要独处静室,打坐诵经,非有特别紧急事务,概不接见访客,所以,小僧恐怕不能引太原公入寺了。"
"哎,我说你这个鸟人,好生无礼。既然不打算请我家公子入寺,为何耽搁这么久才说?"陈山提听见这话,登时炸了,也不顾莫小丰的警告,粗着嗓门冲会安嚷嚷道。
会安虽然年轻,却十分稳重干练,面对陈山提的揎臂叫嚷,没有丝毫的畏惧,慌乱,脸上仍带着亲切的笑容,从容向莫小丰解释道:“只因得知太原公夤夜来访,小僧不敢延误,破例向大统禀明了您的来意。大统特命小僧前来转告太原公,步摇既已还俗,不再是佛门中人,大统便不好出面替她去向大将军求情了。大统还说,数年前他初遇步摇之时,便看出这孩子心地纯良,决非淫邪之人,因此才引她入了佛门,一个人若是既无邪念,又无恶行,旁人自是不致过份为难她的,这一点请太原公尽可放心。。。"
会安话尚未说完,突然看到有一队军士急冲冲地从坊门跑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