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尴尬的聊天,直到傍晚才结束。
不是因为我们累了,而是......
“站住!撒谎精!”
这个称呼!
瑞文!
她怎么在这里!
我停下脚步,僵硬的转身,果然,瑞文就站在不远处,提着刀向我跑来了!
这个距离,只要她甩一下大剑,风刃就能将我撕成两半!
然而,就在她即将挥动大剑发出那一招的时候,身边的爸爸突然迎着瑞文跑了上去,一边跑,一边喊道:“不要!”
那是标准的诺克萨斯语言。
诺克萨斯与艾欧尼亚通用语其实是一样的,只是两地的口音有些许不同,辨认起来也比较容易。在军营里,爸爸其实早已经学会了一部分,只是为了不引人注意,一直以哑巴的身份示人。
也正是如此,让此时的瑞文惊讶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你会说话?”
“不要!”爸爸只是重复着这两个音节,挡在了我的面前。
见此,我快走进步,来到爸爸身边,与他并肩站立:“这是我的父亲。”
瑞文仔细的辨认我们的面容,果然从中找出一丝相似之处,顿时有些无奈。
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看看爸爸,又看看我,最终收起了剑,问道:“先说说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我简单的将我们所经历的事告诉了她,她第一反应就是开口反驳:“不可能!德莱厄斯是我最好的兄弟,他怎么可能害我身边的人。你惯会骗人,一定又是在撒谎!哑巴,你说!”
说完,她又觉得有些不妥,改口道:“那个......你叫什么?”
“就还叫我哑巴。”爸爸说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瑞文疑惑的看了看我们俩,半晌之后冷笑一声:“是不是真的,等我回去之后就知道了,你们俩,暂时就以仆人的身份跟在我身边。”
看来,她计划着把我们俩带回军营,作为人证,与德莱厄斯对质。
那是不是说,我们暂时安全了?
但是......
之前和爸爸商量好的,我们翻过两座山,到达艾欧尼亚收复地,远离战火,找一个小村子平静的生活......
这种生活,再也不属于我们了吧......
我们再一次进入了敌人的军营内。爸爸故技重施,他游走在士兵之间,企图偷听出一些情报,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暴露出了自己会说话,还是因为这些士兵纪律严明,亦或者是,瑞文这个将军要比之前的小队长更加谨慎......
总之,爸爸在士兵们之间打听了许久,都不知道他们此行的任务。
不光如此,这些士兵,爸爸全部都没有见过。连套近乎的可能都没有。
晚上休整的时候,爸爸无奈的说道:“我也没办法了。”
我知道,这几天,他累的不轻,也遭受了无数白眼,心理和生理都疲惫不堪。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安慰了几句爸爸之后,就默默的向瑞文走去。
她坐在营地正中心,有士兵给她烹饪食物,也有人正在为她擦拭大剑——之前都是爸爸的工作。
自从爸爸说出,我是他的女儿之后,他就被边缘化了,待遇只是比我这个囚犯好一点点而已。而且不论我们做什么,都有无数双眼睛暗地里盯着,不论是逃走,还是做其他小动作,都没有机会了。
“为什么不告诉别人?”我问道。
瑞文似乎没有想到,我敢主动过来找她,只是诧异的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
“我说,为什么不告诉别人......”
“闭嘴!蠢货!”
后面的话我还没说出口,她就厉声打断,接着,她冷笑着反问:“你很想被绑起来?”
“这......”
我一时无言,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接着,她挥了挥手,示意我赶紧滚。
我只好转身,正欲离开,突然听到她小声低语了一声。
“队伍里只有我一个女人就够了......”
我脚步一顿,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想我明白了。
瑞文总是称呼我为撒谎精,但之前那些句句血泪,终究是说到了她的心里,让她的内心产生了一些动摇。
她害怕我说的话都是真的,便下意识的阻止那些可能会发生的事。
她害怕诺克萨斯士兵真的会欺辱女性俘虏,便隐瞒了我的性别。
这不是源于她内心的善,只是为了稳固她的信仰。
但不得不说,她这一行为确实保护了我。
这让我对她的情感愈加复杂。
我是恨她的,她在我眼前,亲手腰斩了小皮和美芽。卡尔玛也说过,她在前线战场上一骑当千,几乎没有人能挡得下她那一记跳斩,很多艾欧尼亚人都被她所杀。
恨与恐惧,交织在我的心头。
可此时,我又有些感激她的隐瞒——即使那不单纯是为了我。
我不知道该以何种心态去面对她了。
爸爸同样无法面对瑞文。他对瑞文的感情,同样复杂。如果没有我出现,他就只是感激,不会有怨恨。
所以,我们两个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找瑞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