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舒月很坚强,记住爸爸的叮嘱,心里多么难受都没有哭出来。
一路上都在照顾伤心过度的妈妈,终于,她也开始长大了。
天黑了就住在招待所,白天都在赶路,两天时间,终于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小车开进乡间的小路,引起了很多人注意。
大家互相猜测,这是哪家的亲戚,这么阔气。
“应该是何家丫头。”
“哪个何家丫头,何敏敏不是嫁在镇上吗?何玲玲谈对象了,不是还没摆酒席?”
“毛小敏女儿,清夏丫头。”
“原来是她啊,咱们村就她嫁得最好,听说何家女婿在北平是个大官儿。”
“走,我们跟上去看看是不是。”
“听说必胜摔了一跤之后身体就不大好,这一次回来估计……”
刚刚还热闹讨论的婶子一下子没了笑容,都是一个村的人,发生这种事情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小车左拐右拐,停在了一片空地上。
“到了,妈妈醒一醒。”
何清夏哭累睡了过去,这是两天以来第一次眯眼。
睁开眼四处看,果真到了这片土地上,一切变化都太大了,但还是能看出来熟悉的地方。
村口那群婶子走路没有小车快,远远看到他们往何家的方向走去。
何清夏走在最前面,到了家门口彳亍了一会儿,咬咬牙走进去。
“姑姑!”
“小妹!”
毛小敏听到动静,步履蹒跚跨出房间的门槛,“清夏!”
毛小敏老了很多,不止是岁月无情,更多原因还是因为她即将和丈夫阴阳相隔。
医院那边已经不愿意诊治了,所以把丈夫接回了家。
她知道枕边人不行了,接回家这几天还在硬撑的原因是因为儿女还没来齐。
“快进屋,你爸在等你回家。”
泪水模糊了双眼,何清夏跌跌撞撞走进毛妈刚刚出来的那间房。
亮堂的房间,床上躺着大限将至的老人。
何必胜眼白已经泛黄了,迷迷糊糊看向门口。
何清夏扑在床上,“爸,我回来了。”
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父女俩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何必胜断断续续道:“清夏,爸……想……你了。”
李亚林带着李舒月走进房间,“爸,我是亚林,妞儿也来了。”
何必胜微微侧头看了他们一眼,最后把视线重新放在女儿身上。
像是没看够一样。
过了一会儿,毛妈带着全家人走进来。
除了当兵恰巧出任务的大孙子何超美,其余无论是出嫁的孙女,还是远在北平的女儿,一大家子都凑齐了。
何必胜心里再也没有了遗憾,用所剩不多的力气抓住女儿的手。
“你们……先出去。”
毛妈挥挥手把他们赶走,房间只留下她还有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