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哼了一声,瞧着柳桑宁的目光很是不屑,他又道:“找事情做也得做对地方,若是只会些女流洒扫之活,倒不如早些嫁人相夫教子的好,又何必来外头抛头露面,有辱斯文。”
这话即便是个傻子也能听出是在嘲讽柳桑宁是个女子,不配进这鸿胪寺了。
柳桑宁将抹布和木桶放到角落,拍了拍手说道:“这话李君应同王大人去说,为何要同意我这抛头露面的女娘来鸿胪寺。你眼下同我在这耍威风,莫非是怕三个月后的考核,你连我这等你瞧不上的女娘都考不过吗?”
像是被人直接戳穿了心思,那人面色一变,有些恼羞成怒道:“你休要在前辈面前胡说!我何时惧怕过你?你倒是好大的口气,别到时候考核淘汰了在这鸿胪寺里哭鼻子!”
说完便气哄哄地甩袖进了工房。
他一走,有别的同僚劝慰柳桑宁:“他这人说话直了些,别往心里去。”
“我方才不过是同李君开个玩笑罢了,自是不会往心里去的。”柳桑宁这会儿也转变了脸色,又变成笑盈盈的模样,“家父也是读书人,曾说过净屋能静心。我是想着若是工房干净整洁,大家上值时或许能心情愉悦一些,也能将事情办得更好些,这样对咱们鸿胪寺不是也更有益处?不过是举手之劳,我着实是没想那般多。”
这会儿她态度谦逊,语气也略显得有些谨小慎微,倒是惹起旁人怜爱之人。这些人大多都是有些身为男子的气概在的,在他们眼里柳桑宁更多的是一个看起来柔弱的漂亮姑娘,见她看似有些委屈,便也有些不忍起来。
于是昨日的领头像胥刘冲也忙说道:“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的话你可别放在心上,等他历练几年,便不会如此了。”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了几声,柳桑宁高兴一一谢过,随即便都各去各座,进工房忙起来。
柳桑宁是最后一个进工房的,没人瞧见的时候,她脸上的笑意顿时淡了许多。方才刘冲的话虽然是在安慰他,可他下意识说出来的话却依旧暴露了他们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他方才说“等他历练几年”,说明在他眼里,刚才那个说话不客气,又瞧不上女子的李庆泽是必然能留下来做像胥的。在明知道他们这批实习像胥会有人淘汰的情况下,他在李庆泽和她之间,是天然的相信李庆泽会留下。而她,只怕在他们所有人眼里,都是三个月后会被淘汰的那个。
柳桑宁紧捏了一下拳头。三个月后,她会让这些人服气的。
新来的实习像胥们各自选好了自己的工位,他们几乎都是一个挨着一个选的座,给柳桑宁留着的是最角落里的位置。这个位置采光最差,瞧着也是最阴冷的。
但柳桑宁心里头反倒是高兴了几分,她一个人在角落里刚好,也不必和他们周旋,还能安心做事。
不一会儿隔壁的正式像胥工房里,就有两人抱着两摞信件到了他们房间。
其中一位姓林的像胥说道:“这里是各国寄来大雍的官信,劳烦诸位将信件翻译,后日午时需交到我这里,之后将送往圣人处。”
这些官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各国皇帝、臣子寄来的奏折。他们臣服于大雍,便也是大雍皇帝的臣子。既是臣子,自然是要定期写奏折呈上来,好叫皇帝知道他们内政的情况。若是无事可写,便是写请安折子也是要写的。
一般来说,从各附属国来的请安折子还是极少的,毕竟他们不似大臣经常有大朝会小朝会,他们与大雍距离长短不一,但即便是离得近的,送信也有接近一个月的时间,所以一般都会有事述说。
林像胥二人将信件放在最靠近他们的实习像胥桌上,让他负责将信件根据各人会的番邦语分配下去。
说完这些,林像胥二人便转身离开。
负责分发的实习像胥起身分发,柳桑宁想起什么,起身追了出去。
“林像胥,等一下!”柳桑宁叫住林像胥。
林像胥问:“怎么了?有什么事?”
“林像胥,我想问一下,鸿胪寺的百官斋名额要怎么申请呢?”柳桑宁赶紧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