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华摆摆手,“赵将军,把剑放下,听他把话说完。”
韩玥拱手道:“多谢王爷,初次交手,只觉王爷果然野心勃勃,手腕高明,好攻心之术,做大事不拘小节,甚至堪称得上卑鄙无耻,令韩某胆颤,又曾听闻王爷行事狠辣,以王爷之才,若身在乱世,必是一代奸雄。”
听到此处,韩玥只听到内帐里边有什么东西滑落,像是有人忽然摔倒之故。
彰华回头深深凝视着,刹那之间,又缓慢侧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韩玥,“然那次王爷放我离去,韩某在心中即便有此想法,也不敢笃定。”
彰华悠然地举起酒杯,浅浅一酌,“后来呢?”
韩玥迎上了彰华的目光,显得诚恳而动容,“后来,韩某发现自己真是错得离谱。王爷有着大将胸襟,英雄气度,不但果断坚毅,且识人善用,不拘一格,总能将能人悍将招入麾下,在战场称得上英雄,韩某被王爷气度折服,又在东黎宦海失意,这才懂得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
彰华将酒杯从容放下,笑道:“韩将军对本王的评价倒是挺高。不过,在有些人看来,不管本王是枭雄、奸雄、英雄,可能本王都是玩弄人心之人吧?真是令本王寒心。”
韩玥皱眉,未能听明白彰华的意有所指,然站在里帐的白滢却听懂了,这厮八成是在说自己,说自己对他的不信任,韩玥方才对彰华的种种评价,都叫她听了进去,她昨日想了一夜,也无法理清思绪,她不怀疑彰华对她的感情,平静下来,才觉有些事,无法以对错来衡量。
此刻,见到连韩玥这个死敌,也能对他由仇视转为俯仰,瞬间明白,他就算不是善类,但也没自己想象中那般肮脏。
赵敬见韩玥说得言辞恳切,点点头,以示对韩玥身份的肯定;然陆吾却心有不满,什么战场英雄,不过是打着家国大义的名号,沽名钓誉之辈罢了,然连与自己持在同一立场的赵敬也赞同了,自己深知孤掌难鸣,也不再做无谓争论。
接下,彰华与众人商讨了将东黎将士一举赶出楚城的计策,得知鸠浅苟活于世,他心中自是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当日那利箭射中了车厢内的人,为何他还能活下来,难不成他身边的人,医术比华佗高明,解了他的剧毒?
不可能,这不可能,鸠浅加入东黎阵营,必然意味着,这仗更不好打。
一个上午就这般晃过,直到快中午时,众人散去,白滢换了军服打算到炊事营帮忙,掀起帘帐,就见彰华立于眼前,他面色平淡,并未唤她,这两日他一直未和她讲话,他知她生性秉善,两人在一起,他必须放弃一些东西,比如,无底线地去迎合她,他想让她明白,他也有自己的苦衷与无奈,但明白是一回事,接受却是另一回事,白滢也垂下眼眸,朝帐外走去。帐帘鼓鼓,鼓起的是她的怨气。
中午,他未见她过来,直至晚膳用完,都未见她回营,彰华深思略微恍惚,感觉不对,大步跨往炊事营时,一士兵迎上来跪倒,“禀王爷,方才护卫长派人传来口讯,说陪同一小厮上路走了,由护卫长护送,特地派小的来告知一声。”
彰华一愣,“可知他们去了何处?”那士兵摇摇头,“护卫长没有详说。”彰华呆了片刻,脸色忽然变僵,飞快地骑上马,带上数十名精兵跨出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