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赔就不错。”
“我也觉得是,哈哈,”陈吉含着一大口饭,笑了起来,“不仅没赔,反而挣了,虽然挣的虽不多。我现在才知道,其实实验室几个炒股的老师,个个都赔了,说是被庄家套牢了。”
“他们投的多,赔的也多。”德鹏说,“他们不是天天研究找规律吗?怎么还一直赔钱。”
“搞不懂,也不好意思问。我炒了这半年,也总结了一套炒股规律,那就是,无规律可循。我也不想再跑那么远去炒了,只可惜了那些抽空偷跑出去的工夫,还有磨损的自行车。”
“不搞那个玩意儿了,不长远,还是看看找个正儿八经的工作,不行等周末再问问表叔。”
“算了吧,如果他能找,肯定早给找了。他去年给找的外贸公司,人家看不上我,给我找的国棉总厂,我又看不上它,再去问他,来回折腾。你的调动是最重要最急迫的事,表叔已经帮了大忙,我的事不想再麻烦人家。再说,表婶对我们那么好,如果有机会,不用我们开口,她会主动说的。”
德鹏没开腔。
“只是我还没搞清楚在哪里找工作呢。不管怎么样,现在太冷了,等过了年开春,暖和了,我出去跑跑看看。”陈吉说。“对了,我今天突然想起来,我们是不是应该发些喜糖啊?”
“是啊,应该,特别是这么些送了东西给我们的亲戚朋友,我们总应该感谢一下吧。还没买喜糖呢,等明天买,发一发。”
“好,说实话,都过去这么久了,我都不好意思发。”
“他们应该知道我们不懂,也没人计较。等明天送给他们,也不用多说,他们也应该知道我们的心意吧,就是感谢嘛。”德鹏说,“今天我妈到大姐家打来电话,让我们过年早几天回家,腊月廿六给我们举行婚礼。”
“啊,你家还要举行婚礼啊?”
“是啊,我也不知道,是妈妈说的,她说找人算过了,腊月廿六这个日子好,让我们提前两三天回家。。”
“我们谁都不认识,怎么举行?”
“妈妈说,什么都不用我们管,什么也不用我们干,提前来家参加婚礼就行了。”
“有那么长时间的假吗?”
“有,春节三天假,再请婚假,你这几天到厂里把婚假请了,跟春节假期连在一起。”
“我们结婚以后,是不是就没有探亲假了?”
“应该是吧。”
“那今年不能回安徽我家过年了?”
“时间应该是来不及了吧。”
“那得打电话跟我妈说说,我妈肯定以为我们能回去过年呢。姐姐家里装上了程控电话,明天我们打吧。”
“好,明天晚上,上我办公室去给妈妈和陈美打电话。”德鹏说。
两人又吃撑着了,收拾桌子洗碗,刷牙洗漱,共用一盆洗脚水泡脚。泡好脚,德鹏先给自己擦干净脚,然后把陈吉的脚捧在手里擦水,用毛巾仔细地将一个个脚丫子里都擦干净。
上了床,两人还一直说个不停,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又聊到十点多,陈吉说,“不说了,不说了,不能说了,睡吧,明天还要上班。”相拥着躺下。
“你身上真凉。”德鹏说。
“是啊,你不说我还不觉得,跟你的皮肤一比,我身上总是凉的,你身上总是热热的。特别是我的屁股,像冰一样凉,怪不得我经常屁股酸疼呢,就在两侧打针的位置。”
“现在酸疼吗?我给你按摩按摩。”
“嗯,你会按摩吗?”
“这有什么不会的?”德鹏坐起来,让陈吉趴着,给她两侧打针的位置各揉一阵子。
“好了吗?”
“确实舒服多了。”
德鹏又躺下,“我从后面抱着你睡,你把屁股放在我肚子上暖和着。”
陈吉侧过去背对着德鹏,把冰凉的屁股贴着他热乎乎的肚子,非常舒服,屁股慢慢暖和过来。过了一会儿,陈吉转过身来,“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德鹏的脸埋在陈吉头发里。
“这是一个真实的事件,有一群人走在沙漠里,迷了路,食物吃完了,水也喝光了,最后都倒下了。好多天以后有人发现他们,其他人都死了,唯有一对情侣还有一丝气息,抢救后幸存下来。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
“原来,这对情侣倒下后,面对面紧紧相拥,面对面呼吸,两个人都能吸收到对方呼出来的水分,身体里保留的水分相对较多,才得以存活下来。”
“那我以后都抱着你,面对面睡觉。”
“对呀,暖气这么热,干燥,我们也要保持水分。”陈吉说,“不说了,不说了,再说就太晚了,快十二点了吧?”
“好,差不多了。”
两人面对面相拥着睡着了。
北大楼长长的走廊串连着许多单间,单间门对着门。公共卫生间在走廊北边紧挨着楼梯口,公共厨房、洗衣洗菜和洗漱的公共水房在走廊南边正对楼梯口,水房隔壁是公共客房,供临时来的家属居住。
楼上楼下还有四对夫妻。
二楼北边左手第一家,紧靠公共厨房,住着军官严国明和妻子,妻子是小学老师,结婚三年妻子刚怀孕。
一楼北边右手第一家是其宝前家,目前自己独住,妻子在上海念博士刚毕业,暂时留在上海工作,月工资四千元。听到这个,陈吉不由得心生羡慕,很震撼的天文数字啊。
一楼北边右手第三家,小女儿豆豆一岁多,应该叫豆芽更名符其实,因为她长的像细弱的军官爸爸,不像在动物园工作的五大三粗的妈妈。豆豆平时由奶奶带着,奶奶住在二楼的公共客房。
一楼楼梯口进来第一家就是董远夫妇,比德鹏晚结婚一个月,他们的新家具花了两万多,实木的。妻子在市府上班,新婚头几天两人在这里住,她骑着自行车上下班,金耳环金项链金手链,穿着冬装也很明显地被看见。
其余房间里全部是快乐的单身汉,下班后,楼道里充斥着洗漱声、做饭声、说笑声、打闹声、悠扬的歌声,周末偶尔有打牌声。还有更多的,在学习,没有声音,只是过一段时间,听说有人考研了,要去上学。或安静攻关的,出了科研成果,接受军区表彰,才被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