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一年三月
春光明媚,地面上还残余着积雪消融的痕迹,偶尔有微风刮过,发出些微的声响。
贝勒府正院的小厨房里,陈嬷嬷一脸焦急的劝着:“福晋,您如今都八个多月了,实在不能呆在厨房这样的地方,您有什么吩咐就在外面说,老奴保准安排的妥妥的。”
“那怎么行。”宜婳满脸认真的说,“这是给弘晖准备的长寿面,定要由我这个额娘亲自来做。”
陈嬷嬷欲言又止,今日是弘晖阿哥的生辰,一大早福晋就表现得古古怪怪的。
先是让阿哥去小佛堂跪上一炷香的时间,还特意嘱咐了要把这段时间觉得有意思的新鲜的事情讲给佛像听。
明明自家福晋从来不信神佛,年节供奉都是走走形式,偏偏对她院子里的小佛堂认真极了,时常让大阿哥去上香,福晋自己却从来不进去。
这也就罢了,送走了弘晖阿哥和贝勒爷,福晋挺着大肚子就直奔小厨房,说是要亲手做长寿面。她们是怎么劝都没用,福晋兴冲冲的上手,在大厨的解释下从头开始,然后就从早上忙活到晚上。
陈嬷嬷望了望天色,算了算弘晖阿哥从宫里回来的时间,觉得大阿哥很有可能今天是吃不上这碗面了。
面案前面有一个摆放杂物的地方,现在堆满了这一天福晋做的面条,粗的有拇指宽,细的断的一节一节的,还有各种面疙瘩混杂其中,看的厨房的钱大娘都想说:福晋,放着我来。
只是看着福晋不厌其烦的平和的表情,陈嬷嬷止住了劝诫的心思,她知道,大阿哥今天之后就要搬到前院去住了,她是心里不愿意才这么重视大阿哥的六岁生日。
这些年,她亲眼看着福晋执拗的性子因为生了弘晖阿哥变得和缓,变得有人情味,变得让人愿意从心底里亲近。
她懂得宜婳的心情,因此也心疼她。
“福晋,您看这样好不好,这面您亲自揉,由钱大娘搓成面条,您再亲自下到锅里,这就是您亲自做的。”陈嬷嬷提出了建议,长寿面讲究一碗一根不断,就是有经验的大厨也要慢慢练习才能掌握,就别提从没有进过小厨房的福晋了。
“您也心疼心疼我们,夫人今日府上有事回去了,等她明日回来知道了定要处罚奴婢。”陈嬷嬷和玉晓轮番上阵,终于让宜婳歇了自己做面条这个心思。
她有些遗憾,她记得自己前世过生日的时候,妈妈每次都会做一桌子的好菜,和过年一样热闹,如今她也当了母亲,却不那么称职。
见宜婳终于舍得从面案前移开脚步,小厨房里的人都松了口气,钱大娘立刻麻利的把面条做好,生怕主子一会儿反悔了,又来折腾她们。
弘晖今日在宫里就收到了来自皇上、德妃、各位叔叔兄弟的生辰贺礼,照理说他一个小辈生辰也就悄悄的过了,奈何皇上都出手赏赐了,大家只能重视这个皇孙的生辰,大张旗鼓的送礼。
他回到贝勒府的时候,马车里都快装不下了,胤禛吩咐下人把这些都抬到正院去,宜婳分门别类的整理登记成册,给弘晖入库保存。
因为是弘晖的生辰,府里设了宴席摆在了花厅,花厅四周围上了帘幕,里面摆上足足的火盆,和屋子里一样暖和,还能闻到外面红梅的香气。
宜婳自过了六个月,就免了各位妾室的请安,今日这样的日子倒是她们这几个月来难得的一次会面了。
耿氏、武氏还有钮祜禄氏都是给弘晖准备了衣服鞋袜这些针线活,也是这几年里最常见的礼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