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七脉劫指”乃是当年济南府“金丝妙手”吕衡的看家本领,吕衡便是凭借此功连克少林、丐帮、九华诸派掌门,坐上武林盟主之位,这七脉劫指的大名亦传遍江湖。只是后来改朝换代,吕衡不肯臣服,结果得了个全族尽丧的惨局,这七脉劫指亦随之失传。周无用虽极少涉足江湖,但于这七脉劫指却是向往已久,时常唏嘘吕衡自不量力,令一门江湖神功就此绝迹,哪知今日在老友手中得见,可谓喜出望外。
云河解释道:“吕衡不自量力,螳臂当车,死不足惜。但有一秘,老哥不知,此人曾于胶东下河郡结识一女,二人珠胎暗结。但吕衡堂堂武林盟主,竟因惧家中河东之狮,狠心将那女子抛弃。为表歉疚之心,吕衡将这七脉劫指默写成册,留给了那位女子。那女子未婚产子,不容于族,携子落难,最后被泰安城一位穷苦书生收留。这二人不通武艺,全然不知吕衡留下的是何等宝物,竟跑去当铺想要将秘笈兑换成金银贴补家用,被当铺以不当文书为由推拒。说来也巧,当小弟一路查访至泰安时,正遇二人被当铺赶出,于是花了半吊铜钱,将这秘笈收下。”
周无用听得是目瞪口呆:“竟有如此曲折离奇之事!历经兜转,终落你手,可见老弟与这神功当真有缘!实在令为兄艳羡不已。”
云河知他所想,也不逗他,笑道:“大哥不必如此羡慕,小弟既然将这来龙去脉向大哥解释得清清楚楚,自然也不会教大哥空留余恨,今日小弟便将这七脉劫指传授于你,一了老哥心愿。”
周无用闻言大喜,当即缠住云河,请教起来。
二人传授武功耗时甚久,不知不觉竟已近午时,连屋内方同调息完毕都未察觉。方同见屋中无人,出门看时,正见到云河居前示范,周无用一脸痴缠地随后模仿。见师父出手精妙,是自己从未见过之武功,方同正要回屋暂避,忽听得远处传来一声女子叫道:“好哇!竟背着我偷偷学武!”
周无用甫听得那女子笑声,面色一变,叫声“哎呀!”便欲转身离去,只见院子口蹿出一个红色身影,拦住了他的去路,女子身后还跟着几名循声赶来的家丁。云方二人一惊,定睛看时,发现那身影已紧紧贴着周无用,竟似挂在他身上一般。还未看清,便听得方才的声音又响起:“好你个周老头!不过就是顶撞了你几句?如今偷学武功竟不叫我!”
二人此时再不知道这女子是谁,便真是傻子了。但见周无用老脸泛红,朝着云方二人讪笑道:“叫老弟和贤侄看笑话了,这个便是老夫的刁蛮女儿。快下来拜见云师叔与方师哥,莫要坏了规矩。”
这后一句是吩咐女儿的。那女娃反应过来有外人在,甩开挂在周无用脖子上的双手,转向云方二人,大方抱拳道:“云大叔、方师哥,在下周芸。这厢有礼了!”说罢还深鞠一躬。又见跟来的家丁偷笑,脆声骂道:“都笑什么,没见过我吗?还不散了!”众家丁立即做鸟兽状散走,只余面面相觑的三人看向周芸。
方同见这周芸十五六岁的年纪,长着一张圆圆的鹅蛋脸,眉如新月,唇红齿白,肤光胜雪,两只黑漆漆的眸子伴着一股似笑非笑的神情,甚是可爱。再看她身形苗条,一身大红短衣,长长的头发用红色丝带系住盘在脑后,浑身上下火红一片,仿佛一个小辣椒似的。心里暗暗想着,周世伯这么粗犷的一个汉子,竟生了这么一个粉琢玉砌的女儿,偏巧还穿着得这般红火,果然子如其父。想到这里,不禁抿嘴一笑,抱拳回礼。
旁边云河显然也是同样观感,笑道:“好一个泼辣的小姑娘,小小年纪竟能把你爹吓得转身就走,能耐不小,能耐不小!”
周无用脸上更红,打个哈哈过来拉住二人:“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云老弟莫要见笑,被她这一闹,这武是学不成的了。老夫已着人备下酒菜,云老弟与贤侄便与我一同前往,为二位接风洗尘!”说罢拽着二人便走。
周无用领着二人到厅堂用晚膳,那周芸也不见丝毫扭捏,闹着要入席喝酒,周无用拗她不过,只得向二人告罪,领着周芸一并用膳。席间周无用与云河免不得又忆起前尘往事,禁不住唏嘘长叹。方同在一旁听得不明不白,这一餐饭也只好闷头大吃。倒是周芸全然不似女儿家一般羞赧,听得是津津有味,偶尔还插上一句,令二老唏嘘之余又得了一趣,席上也少了那许多伤感情绪。待周芸知晓云河乃是隐士高人,更是不住缠着云河要求学武,二老哭笑不得,只得勉强答应,方才罢了。云周二人皆不愿以功力抗酒,直喝得酩酊大醉,周芸也略饮了些酒,面目泛红,目光涣散,只剩了方同虽然神志清醒,却束手无策。幸而周锋得了消息,命家人老婆子扶了老爷小姐回房休息,又亲领仆从送云方二人回屋,末了还不忘交代仆从照顾周详。方同见周锋彬彬有礼,处事得宜,又见他步履沉稳有力,应是身手不凡,暗暗称赞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