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默是一名码头上很常见的工人,就如同他的名字那样,很常见。
他有着大多数码头工人都会有的糟糕脾气,整天不是看这个不顺眼,就是看那个不顺眼,反正总有人能惹到他。
他从来都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如果他有问题,为什么会有人让他不开心,而不是他自己让自己不开心?
最近几天他的情绪就更不稳定了,因为所有的酒吧都停止出售酒水,但同时又告诉他们,如果他们愿意出比平时贵一点的价格,有地方可以卖给他们酒精饮料。
汉默去了,一杯最糟糕的啤酒都要十五分,他平时喝的那种要二十分,如果要加一盎司的劣质威士忌,那就要四十分。
太他妈贵了!
他一个月才三十七块钱,如果换成啤酒……他让他儿子计算了一下,只有九十二杯“炸弹”。
从什么时候喝杯酒都变得这么困难了?
但不喝又不行。
再也没有什么能比累了一整天,然后在天黑之后坐在吧台边上,来一杯“炸弹”的同时看着那些年轻漂亮的女孩一件件脱掉衣服更能让人放松的事情了。
对了,啤酒一定要冰的,但不是加冰块的,有些蠢货要加冰块的啤酒,他们蠢透了。
可能这就是汉默为数不多动脑子的时候,如果当初学习的时候他多少能多动动脑子,或许现在……不,普通人就算学习,只要不能成为百分之一,他们的结果不会有什么改变。
“都怪那些该死的臭移民!”,手中十磅的巨大扳手让他感觉两条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但他还是必须继续干活。
他扶着扳手,他的工友挥舞着锤子敲击扳手的一头,把那种拳头大小的螺丝上紧。
这就是他们每天的工作之一,每天!
因为震动,或者其他什么原因,螺丝每天下来都会松上几丝,不处理其实也行,可就怕万一,所以他们每天都需要把他们工作范围内的螺丝重新上紧一遍。
看起来这是一个很轻松的工作,还是两个人配合,但只有真正的去工作时,才知道它有多糟糕。
夏天的时候要在暴晒中干活,冬天则还要在刺骨的寒风里干活,唯一舒服一点的春秋天,也会因为重体力劳动累得不想说话。
现在唯一解乏的啤酒又变得昂贵起来,他只能抱怨。
他的同伴在高高举起锤子后又重重落下,叮的一声,震得汉默两只手都是麻的。
“法克!法克所有移民!”
他的同事好笑着停了下来,“所以我们在这里晒太阳,和移民有什么关系?”
汉默也松开了扳手,“如果没有这些狗娘养的移民,你觉得他们会只给我们三十七块钱一个月?”
他瞪大了眼睛,说话的语气有股火药味,“这些狗娘养的给他们三十块钱他们都愿意干,如果不是他们无数次让吸血鬼们知道不需要那么多钱就能找到工人,现在我每个月最少有五十块钱!”
他坐在旁边用来拴住船绳的绳桩上,踩着另外一个,略微喘着气,“而不是三十七块钱一个月!”
他的同伴也放下了锤子,稍稍休息一会,“你说得有点道理。”
“对吧,很多人都觉得我说得不对。”
“你好好想一想,如果他们出到四十八块钱一个月都没有人愿意做,那么是不是只有继续往上加价?”
“其实我们只要都忍住,能统一起来不接受他们现在的工资报价,他们就必须给我们涨工资。”
“但伱看见了!”,他指向远处那些站在船边用擦船布或者举着擦船用的工具,给船身清洁的工人们,“这些狗娘养的十几块钱都愿意做,你让资本家们怎么给我们涨工资?”
他的同事不知道怎么反驳他,他觉得这种说法是不对的,但就是不知道如何反驳。
而且他们才是同事,不是他和那些移民,所以他站在了汉默这边,“这些人的确破坏了我们的幸福生活。”
汉默的观点得到了认可,他顿时变得高兴起来,“晚上下班后去喝一杯?”
“我最近找到了一家新的酒馆,只要四十分,一大杯啤酒加上一盎司的威士忌,还有免费的脱衣舞!”
其实这个价格只比他们现在去的便宜了五分钱,但五分钱也是钱。
以他们这种高强度的光顾来看,一个月至少能节省出来一块钱,而这就又可以让他们潇洒两天。
他的同伴点了点头,“可以去试试,最近我怀疑我们常去的那家的女舞者有病,总是有股若有若无的臭味。”
“你也闻到了?”,汉默露出了一些惊讶的神色,“我以为只有我闻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哆嗦了一下。
“你这么讨厌移民工,你举报了他们没有?”
汉默喜欢举报在他们这些码头工人中不是什么秘密,他只要觉得有什么事情让自己不舒服了,就会去举报。
举报资本家,举报同事,甚至是举报工会,他都做过,这也让他的朋友不那么多,就几个和他搭档的同事关系和他还行。
当然其他人只能说一般,不好,也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