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自己走了?呵,还算有点儿眼色。” 一双明亮的眸子里满是讥讽,颜卿儿抓了把旁边桌上的葵瓜子,津津有味的磕着。 原本以为那麻雀还得再闹腾一段时间,倒是没想到她会自己搬出去。颜卿儿心里得意,哼,再怎么自视清高,最后还不是落在了自己手里。 磕了一会儿后,颜卿儿觉得有点渴,皱了皱眉头吩咐道:“去给我倒杯水。” “水么?”低沉声线发出,却又像是在压抑着笑:“不知道颜小姐是要白开水,还是茶水呢?” “我要什么水,你个下人...” 咦,等等。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颜卿儿抬眼一看,立即喜笑颜开,蹭的一下蹦了起来,“郭大哥!你怎么来了?” 眼前男子长眉入鬓,眉目冷峻,便连面部线条也是冷硬的,整个人都显得让人难以亲近。 郭冥挑了唇角,冷若寒潭的眸色深处少见的起了一抹笑意:“我妹妹成了苏门厨技第一人,做哥哥的难道不应该来庆贺一番么?” 颜卿儿连连点头,如同小鸡啄米一般:“应该应该,自然是应该的。只不过...” 她狡诈一笑,右手举高,轻轻挑了下郭冥的下巴:“郭大哥既然庆贺,总该有什么贺礼吧!” 郭冥皱了皱眉,拍开了颜卿儿不老实的手:“要什么贺礼!此事不是你拜托我办的么?若是要颜叔知道了,看你怎么办!” 颜卿儿虽说不是自己的亲妹妹,但却胜似亲妹妹。郭冥因为自幼丧父,母亲去的也早,家里再没什么亲人,便被颜家收留了下来,颜卿儿的父亲同自己父亲在战场相识,兄弟情谊血浓于水。 于是颜叔便将他认作干儿子,这么些年来,一直视若己出。 而郭冥也因为感激,对自己这个妹妹是十二分的好,即使对外是多么一个冷血无情之人,在妹妹面前,郭冥都是可以柔下眉眼的。 颜卿儿自然也是没将他的这番恐吓放在心上,笑嘻嘻道:“郭大哥才舍不得呢,郭大哥要是告诉了阿爹,卿儿会被阿爹家法处置,打的皮开肉绽!” 郭冥挑了挑眉,没再说话,只是抬手揉了揉她的头。 屋内轻风从雕花木窗缝里出来,一阵掠过,纱幔轻扬,郭冥四周扫视一眼,冷然目光示意身后下人退下。 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后,郭冥垂眸,见她扬起了脸,恳切道: “郭大哥,我还有件事情要拜托你。” —— 烈日悬空,火辣辣的阳光照的人心里发慌。 今年的夏天真是难熬,前几日才刚刚下过一场暴雨,今日便连半片云彩都没了。 昏昏欲睡的老头儿顶着一顶草编帽,遮住整张脸,不一会儿就传出了阵阵鼾声。 “老人家...老人家?” “啊?”被不知从哪儿冒出的声音突然惊醒,老头儿一把将脸上的编织草帽拉下,慌慌张张的四处打量:“谁啊?谁啊!” 打量了一番后,也没看见别人,眼前站着的,只有个身穿浅蓝色石榴裙的水灵姑娘。 姑娘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瞅着自己,看得老头儿老脸一红,拿着手中帽子挥了挥:“做什么啊?大中午的,姑娘家瞎晃悠什么!” 温芙松了口气,呵呵笑道:“这不是打听到您要卖房子嘛。” 当了近几年来在苏门得的一些值钱的东西,换来的一些银子,勉强够自己置办间屋子,温芙四处打听了打听,也就这条街的屋子价格最低。 老头儿愣住片刻,他只是随便提了一嘴,并没抱什么太大希望,毕竟这条街嘛... 他摸了摸下巴,斜眼瞥了那姑娘一眼。 看模样,像是个老实人。 “要卖要卖,当然要卖。只是我这屋子可是有不少人惦记着!毕竟地段儿好,价格嘛...” 温芙眯着眼正听得认真,听到此处时,却没能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老头儿有些不乐意,没好气的白了那姑娘一眼:“不信我说的话可以另寻他家!” “诶,老人家,话不要说的这般不留余地。”温芙从他手中接过草编帽,神采奕奕道:“莫说是我,换个别人来,听您来人家说这条街地段儿好,也是要笑出来的。” 近几日她也算来过这条街几次,地段儿好不好,人多不多,做生意的话好不好做,温芙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 “做买卖,不就图个你情愿我乐意么?您岁数也不小了,总该明白这些道理。” 老头儿被她说的面红耳赤,自己的这点儿心思竟然被个姑娘看的一干二净,当下也没什么脸面去哄骗人家了,老头儿老老实实的报了价钱,约定今日晚上便可入住。 接过钱袋掂了一掂,老头儿微微一愣,姑娘明显给的多了,刚要把钱袋还回去时,却又被姑娘给推了回来。 温芙支起张木桌,又从一旁取了块抹布,可能因着时间太长,桌上落了一层灰尘,她一边用抹布擦着,一边嬉笑道:“您也生活不易,快去找个落脚处吧。” 话音落下,郭芙也擦干净了桌上灰烬,见久久没有回应,便转过头看。 不知何时,老人家已然没了影。 于是挑唇一笑,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其实在打听屋子的时候,便已然有好心人告知于她,这街上不安生,总是会冒出几个小混混,把街边的小店闹个鸡飞蛋打,不得安宁。 —— 晋城萧府前 左一个拿着扇子呼呼扇风,右一个端着茶水紧紧跟着,后面还接二连三的跟着四五个腰间悬剑之人,均是黑纱遮面,露出的一双眼睛也尽是小心谨慎。 少年打了个哈欠,左右看了眼扇风端茶的,又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这懒腰伸的猝不及防,左右胳臂各打到了扇风端茶的二人头上,打得二人龇牙咧嘴,手里动作却还不敢停下。 少年抬手挡住头顶上的阳光,眯眼道:“最近街上有没有什么好玩儿的?” “哎呀,我说少爷,这天儿这么热,哪儿来的好玩的?”扇风的那人苦声感叹,感叹之余还不忘腾出右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少年从他手中夺过折扇,咬着牙用扇柄狠狠敲打了下那人头顶:“胡言乱语!” “可不是嘛!你乱讲什么?少爷我跟你讲,最近街上又新开了家饭铺,听人说味道特别好,生意很不错的!” 右面端茶的人眼见此景,连忙换了立场,将手中晾凉了的茶水递了过去,谄媚笑道。 少年从他手中接过茶盏,饶有趣味的打量了他一番:“是么?” 依端茶之人口中所言,那家新开的饭铺并不算远,几乎走几步就到了。少年吩咐他老老实实的带路前去,若是觉得主意不错,便让他下次到后面跟着,换个人来端茶。 那人感激涕零,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叫自己盼到这一天了。 左转右拐又穿过了条街,果然没多大功夫,一行人便看到了那端茶仆人所讲的饭馆。 破破烂烂的,屋前就放着张小木桌,搭了个棚子,棚子看样子是用做衣服剩下的布料拼接成的,一块红一块白,倒也挺好看。 少年眼中精光一闪而过,重新夺回了纸扇。 “你们回去吧。” “不行啊!老爷吩咐过让我们寸步不离的!”方才扇风那人大惊失色,若是让老爷知道了,还不得被打断腿扔出去喂狗啊。 仿佛是被少年看穿了心思,他侧过脸,双眸之中乍现凶光,幽幽道:“你是想过两天断腿,还是想现在断腿啊?” 于是那人最后被身后一行人等拖了回去。 温芙刚刚进屋洗了把脸,天气太热,也就下午的时候回来好几波客人,中午这时的生意,实在是不好做。 然而还没等她后脚跟迈出屋门,脖子上便多了一抹冰凉触感,冷冽冽的光直射的她睁不开眼睛,温芙下意识抬手想要遮一遮。 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霸气低沉的嗓音,她闻言微微一顿,身子没有再动,嘴角却没忍住勾了起来: “别动!本大爷乃此街霸主,给钱!”